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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聽到這個名字,也大為驚訝,「這個人不是和上回吳良輔的事情有關?」
葉克蘇想起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敢去看太皇太后的眼睛,「上回為了追查先帝下落,皇上吩咐奴才放了鄭魁作為交換,此人狡猾,鑾儀衛內部也有倀鬼,被此人逃脫。在香河鎮外的寺廟,有不少匪徒在藏經閣葬身火海,但並未發現皇上和瓜爾佳氏身影,其中還有一名僧侶。」
太皇太后聽出了弦外之音,她緩緩站起來,「你說僧侶?」
似乎是從葉克蘇的欲言又止中有了預感,拄著手杖的手格外顫抖,像長青的松柏也終於經受不住霜雪的摧殘。
葉克蘇垂下首,「寺廟的沙彌說,那人說過自己的法號,叫行痴,是個三十來歲的人。奴才在他所住的廂房,帶回了他平日所抄的佛經。」
佛經攤開的那一瞬,太皇太后踉蹌了一下,蘇麻喇姑趕忙緊緊扶住,她跌跌撞撞坐了下去,卻只看見眼前一片漆黑,仿佛白日裡沒了太陽,暗下了整片天。
長生天,你為何要這麼對我布木布泰?
先是奪去了我的丈夫,又讓我的孫子下落不明,現在呢,卻真真切切地讓我失去了兒子。
葉克蘇生怕太皇太后承受不住此打擊,趕忙又道:「奴才聽沙彌說,匪徒來的時候,是有兩女一男和他們都不一樣的,長得年輕又貌美,而抓住的人中卻並無這三人。據被抓的活口供述,他們之後也未見到皇上和瓜爾佳氏,所以皇上一定是平安逃脫了。」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緊緊握住了蘇麻喇姑的手,沉痛道:「哀家知道,哀家知道!福臨,福臨啊!一定是你護住了玄燁對不對?你護住了玄燁!哀家的玄燁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
蘇麻喇姑:「他是天子,天子自有蒼天降下的福氣,定能逢凶化吉!」
她直立起身子,如同屹立不倒的青山,「圖海說吳三桂要進京朝見親政的皇帝,若叫他們發現了端倪,必然天下大亂。這個時候,哀家怎麼可能先倒下?去宣索額圖、明珠、米思翰、圖海、陳廷敬進宮!」
「是。」
慈寧宮外,納蘭容若和曹寅都心急如焚,一見到他,便圍上來一邊同他走著一邊問道:「有皇上下落了嗎?」
「有眉目了!被血月教所劫持,發現下落的地方是香河鎮。」
「香河鎮?」容若喃喃道,「是往河北還是出關的方向?」
「分不清,嚮往京城東北方去。」
「難道是往奉天府?」容若想著。
曹寅:「奉天府?不就是盛京?鰲拜好像回的老家就是盛京。」
三人同時駐足,葉克蘇按著腰間的刀,一如既往冷著臉。曹寅旋即怔住,忙解釋道:「我不是懷疑鰲拜一行劫持皇上,你不是說了,是血月教中人?」
「那會不會是互相勾結?」
曹寅「嘖」了一聲,「你就是對挽月總有偏見!」
葉克蘇沉下臉,繼續大步流星往出宮方向走,「我只認皇上一個人,只心系皇上一人安危。」
曹寅趕忙跟上,「我們也一樣啊!但你不能瞎想!」
容若卻道:「我倒認為方向沒錯。」
曹寅瞪了他一眼,剛想罵他。卻聽容若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劫持定然不會是挽月和他們一家人所為,否則就像之前所說,既然已經出城,當時劫持最厚愛,何必要等進城後?但倘若是血月教中人,而且為首的是鄭魁,就不難想到了。
那鄭魁是血月教叛徒,供出了那麼多秘密,定然為教中所不容。他若想起復,必然會想找個靠山能助力他。鰲拜的兒子剛造反過,鰲拜失勢退往盛京。某種意義上說,和鄭魁境遇一樣。所以他們一定是挾持挽月和皇上,往盛京路上去了。」
一番話說下來,葉克蘇思忖一番,也深以為意,「可那也許是他們原本的計劃。如今一場火,皇上和挽月都沒了蹤跡,也沒了鄭魁等人挾持,他們就不會往盛京去了。」
「那倒未必。你想,皇上想自證身份,很難。又沒有信物,找縣官也無用。除非去盛京,找到鰲拜,亦或奉天府尹。」
「往京城也不遠啊!」曹寅道。
「總之一路查過去吧!」容若堅定道,「我們也帶一路人馬過去。不宜大張旗鼓,就說是追查血月教餘孽。」
東方漸漸亮了起來,將沉入西方的圓月照成了白玉的顏色幾乎透明。紅日升起,將萬道霞光四下散開,一吹昨日的陰霾。
旭日平等地照耀每一片大地,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也照在田壟間、山野里。
「出事!出事了!周嫂子!」
「秀花娘,怎麼了?」
「一早庫勒去鎮上早集賣柴,柴沒賣掉,鎮上都亂了套啦!說是來了瘟神!」
「什麼瘟神?」
「哎呀,就是瘟疫!說是死了好多人,都用板車拉著拉到城外!庫勒看了一眼,嚇得腸子都要嘔出來了!城門要關,差點就回不來了!你……你這兒怎麼有兩個生人?」
周大娘也一時驚慌失措,忙解釋道:「昨天過路的借宿,我馬上就讓他們走!」
秀花嫂子警惕地盯著看了一眼後,慌裡慌張跑走了。
挽月和玄燁都聽到了,也十分驚詫:「周大娘,怎麼了?」
「孩子,你們快走吧!鎮子上有人得瘟疫,都死了好多人了!你們別進城了,出了村子往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