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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本來懶怠搭理,可一想到父汗的叮囑,只好漫不經心地道:「去吧去吧!」
慈仁宮和慈寧宮比,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太皇太后宮中隨處可見花草,如春日般生機盎然,叫人一進去就心曠神怡。可這慈仁宮裡卻是人少又寂靜,唯有檀香撲鼻。
塔娜忍不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驅趕些味道出去,心裡道:這太后怎麼過起吃齋念佛的日子來了?
連太監宮女都是死氣沉沉的模樣。一見到塔娜,仿佛八百年沒見過人似的,全都愣愣的。
塔娜一臉嫌棄,「通報一下太后娘娘,就說蒙古科爾沁塔娜來給她請安。」
不一會兒,先前在慈寧宮裡跟在仁憲身邊的玉珠姑姑便走了出來,看到塔娜似乎十分驚喜,「是塔娜公主啊!快進來!」
仁憲太后正在閉目養神,打坐念經,一聽說塔娜來了,十分高興地放下了手中珠串,「是塔娜呀!」再一看她身後婢女帶來的一堆東西,不由換了張笑臉,「這……都是帶給哀家的?」
塔娜心裡也不大瞧得上這個看起來木訥笨拙的太后,但奈何阿布叮囑,於是便笑笑便同仁憲太后道:「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萬福金安。這些都是塔娜從老家帶來的,不成敬意,您別嫌棄。」
仁憲太后心裡樂開了花,雖說她是太后,可太皇太后不待見她,皇帝同她也不是一條心,皇后是個病秧子。往日那些老妃嬪死得死,病得病,在後宮願意奉承她的人是真沒有。
她這個太后當得,也只剩下長壽了。
眼見塔娜送來的貴重東西,連帶著方才在慈寧宮対她的成見都消退了許多。
「孩子你坐!」
「多謝太后娘娘美意,塔娜正要搬去慈寧宮居住,就不逗留了。往後離太后您也很近,一定常來陪您。」
寶音忍不住濕了眼眶,「好好!好孩子!這麼多年了總算見到了科爾沁的親人。往後你就把這裡當作家,有什麼委屈了儘管跟哀家說!缺什麼了也跟哀家說!」
塔娜不由想起在御花園同那個瓜爾佳挽月之間的事,簡直就要脫口而出。可瞄了一眼這慈仁宮裡的冷清,心道:這位太后恐怕是尊泥菩薩,自己與世無爭的,同她說了也無用。於是便坐下與之寒暄了幾句,便往慈寧宮中去了。
用晚膳罷,太皇太后同塔娜笑道:「這宮裡多個人就是不一樣啊!以前雖也有靈珊,可那孩子太文弱了,話也不愛多說。瞧瞧我們科爾沁來的姑娘,這小嘴跟百靈鳥兒似的。」
塔娜眨了眨眼睛,「太皇太后若是想聽,塔娜每日都來陪你說話。」
太皇太后和藹地道:「那塔娜不會想家嗎?」
「塔娜當然會想。可我阿布說了,太皇太后也想念科爾沁,可在這宮裡卻難見故土。我若在此,您便在身邊有了老家的親人。所以塔娜想多陪陪您。」
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攏嘴,仰頭同站在一旁的蘇麻喇姑道:「聽聽這小嘴,說話可真甜!」
蘇麻喇姑也笑道:「往後啊,咱這宮裡可熱鬧了!」
塔娜心下頗為得意,心道:阿布額吉也太杞人憂天,把她當作小孩子了。她還不是三言兩語就把太皇太后哄開心了?
太皇太后也如仁憲太后那般対塔娜道:「往後這兒就是你的家,在紫禁城裡,你不要怕。萬事有哀家給你撐腰!」
塔娜忍不住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怎麼了丫頭?」
「下午我跟母妃去找父汗路上,碰見個人。我初來乍到也不清楚規矩,只道她是個宮女。就想把她叫過來問幾句話,誰知她竟出言不遜。也是怪我,平日裡在草原野慣了,便想教訓教訓她。誰知她竟抓住我的手,說……」
「說什麼?」
「說她是一等公輔政大臣鰲拜的女兒,要教訓也輪不到我。太皇太后,您說,我是不是不懂規矩闖禍了?她到底是什麼人?」
太皇太后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划過塔娜臉上,淡淡彎了彎嘴角,意味深長地同蘇麻喇姑対視一眼。轉而同塔娜道:「也沒什麼惹禍不惹禍的,就一大臣之女。不過她都対你說了些什麼了?你同哀家說說看。」
塔娜道:「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叫挽月。我說那豈不是和我名字一個意思,都是月亮?起初我以為她是宮女,讓她改了,免得跟我重了。她便道,她阿瑪是鰲拜,要改也是他改,旁人無資格過問。不然她去叫她阿瑪來,親自同我說。」
太皇太后瞥了眼塔娜,不滿之色藏在眼底,面上卻依舊慈愛地道:「那就是誤會了。你以為她是宮女,其實她不是。既然是誤會,我們說開就好了。蘇沫兒,你去儲秀宮把人帶過來。正好哀家一直耳聞,從未見過。」
「奴婢這就著人去。」
剛吃完晚飯,挽月正在院子裡賞紅楓葉,這時見一個眼生的宮女過來了,「請問哪位是挽月姑娘?」
挽月疑惑,「我是。」
宮女行禮,「奴婢慈寧宮中宮女,太皇太后請您過去說說話。」
太皇太后請她過去說話?這不就跟警察請你喝下午茶一個意思?准沒好事!
挽月苦思冥想,她剛入宮,與太皇太后遠日無冤,近日無讎的,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喊她?
難道說,是她和皇上近來走得有點近?還是她阿瑪鰲拜又有什麼動靜,所以特地來敲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