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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玄燁錯愕的眼神,挽月莞爾一笑道:「夜太深了,皇上應當早些休息。」
他跟過來,還欲分說,卻被她生生推了回去,「先領了罰,才有賞。」
玄燁半是無奈地低下頭,淺淺笑了笑,抬眸看向她,卻是極其地認真,頷首道:「好。」
這場雪下了兩天兩夜,外面天寒地凍,什剎海的冰也結得厚厚的。一大早便有不少行人在上面走著。挽月聽曹寅提起過,他家和容若家都住在那一帶。每年冬天都會在下這樣大雪之後,去湖面上冰嬉。
冰嬉也是滿人和射箭一樣地位的技能。原因是老祖宗女真人在東北的時候,就是生活在天寒地凍之中,在冰雪上捕獵、抓魚,都是生存之道。
皇上沒有叫上容若和曹寅,只有她們二人。梁九功在不遠處將馬車停靠在路邊樹下。
她就穿了一件淺杏色長襖,披著一件玉色披風,毛絨絨的像一隻雪兔。
玄燁蹙著眉,「你一江南長大的女子,會冰嬉麼?」
挽月狡黠地撇撇嘴,在他的懷疑中,穿上冰刀鞋,不一會兒便自如地在冰面上滑了起來。看著玄燁眼中的疑惑變成驚嘆,最後是讚嘆。挽月好不得意!
冰面上冰嬉的人很多,他和她只是眾多人中的兩個,每個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人去打量他們究竟是誰。
在碧空下,冰雪之上,恣意地你追我趕,撒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沒有皇帝,沒有鰲拜的女兒,只有兩個最尋常不過的少年少女。
「哈哈哈!」
「哎呦呦!」
玄燁本正笑著,眼見著那隻「雪兔」滑到後滾成一個球,出溜了過去。
他趕忙划過去,到了她的跟前,小心將她拉起。
「讓你慢一點兒,不聽我的,摔一屁股墩兒吧!幸而今兒曹寅不在,否則不得夠他笑你一輩子!」
哪知挽月聽完這句話,索性坐到了冰面上,惱羞成怒。
玄燁忍不住一笑,「你看,還耍起賴了,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還能不能走?我背你吧!」
挽月委屈著臉,戀戀不捨地看著冰面。才玩一小會兒,就沒得玩了。
整個人被背起,靠在他的背上。
「您背我,這合規矩麼?」
「我屬馬,你屬羊,我比你大,你比我小,我不能背你麼?」
少女的臉上洋溢著會心的笑意,她輕輕靠在玄燁的背上,忽而抬起頭,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那到了很大歲數的時候呢?」
身前的人笑了,「你傻了麼?到很大歲數,我也還是比你大一歲。所以可以一直背你。」
挽月扁嘴忍住笑,突然覺得不滑了,就這樣被背著也挺好。
「哎!都到那邊去瞧瞧去,那邊有集市!」
「有鑿洞釣魚的啊!」
「瞧一瞧看一看勒!」
從冰面到岸上,梁九功老遠瞅見自家主子背著挽月姑娘,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他趕忙牽過馬。
玄燁將挽月放下來,「先不回宮了。天色還早,我帶她去個地方。」
「去哪兒?」
「不遠,就在附近。」
挽月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藥。橫豎現在自己不方便走路,就任由他帶著,沒多久便到了一個胡同口。
「這哪兒啊?」
玄燁沒有回答,只走到一處門前,輕輕敲了敲。
「誰呀!別敲了!」!
第66章 屏風
「誰呀?別敲啦!」
聽到聲音,挽月終於明白過來玄燁帶她來的是誰的家了。二人對視一眼,相互忍不住一笑。
玄燁故意加大了拍門的力度,也不做聲。直到曹寅嘮嘮叨叨來打開門,見到門前的二人,直接愣住了。
「您……們怎麼來了?」
挽月笑道:「再多敲一會兒,你怕不是要破口大罵了吧?」
曹寅趕忙大打開門,並不落入她話里挖的陷阱,一斂眉,「那不能夠!你幾時見過我和人急眼了?」說著理了理衣袍領子。
玄燁故意對挽月笑道:「你可休要胡說,隨意編排!人家曹諫亭風度翩翩、溫文儒雅,正直十八好韶華,若被你壞了名聲,怎好找自己如意女郎?」
曹寅苦著臉:「爺,您快別臊我了!大駕光臨寒舍,小的不勝榮光!您快裡面兒請!」
二人這麼往裡一走,曹寅這才發現玄燁正攙扶著挽月的胳膊,挽月跛著走路不大利索。「呦,這怎麼了?瘸了?」
挽月狠狠剜了他一眼,又沖身旁努努嘴,得意洋洋:「我今兒撐腰的人在呢,你說話當心點兒,占不了上風。」
曹寅的目光暗藏琢磨,見他二人不似平時那般互相打趣擠兌,時不時看對方的眼神里一個噴出火,一個流出蜜,他笑意盈盈地摸了摸下巴,心裡道:皇上和小碗子何時在一起了?
玄燁見曹寅的眼神里儘是不懷好意的打量,不由嗔怒,低聲訓斥一聲:「還不過來搭把手!」
曹寅忙擺手:「那我不能夠!不夠格兒攙著她!」
玄燁黑著臉:「這是想做曹公公了?」
曹寅趕忙麻利兒地過來,低頭俯身繞到挽月另一邊,伸出手來,「您老慢些!」
挽月卻抿嘴一笑,不理會他,自己朝前走了幾步,打量這個院子。就是尋常的官宦人家小院,不算特彆氣派,但也規規整整。「你怎麼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