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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不掛心呢?怎麼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犯人已經拿下,您便是再著急審,也包紮上藥了再說唄。」挽月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又不是不知道您家在哪兒。」
一聽這句話,葉克蘇果然臉色變了。女子言笑晏晏立於眼前,他不喜歡的很,但偏偏就是拿她沒法子。上回因著去他家的事情,皇上似乎是生氣了,緣由尚且不明。他真怕自己這次拒了,免得她又生出什麼旁的么蛾子來。
於是淡淡道:「走吧。」
管家聽見動靜,慌忙同門房一起迎上門。少爺出去辦案一連數日,忽然回家,卻帶著傷來的。再定睛一瞧,呦,後面跟著的這位……不是上回那個貌美如花的女閻羅嗎?
她怎麼又來了?
上次事後,少爺從宮裡回來,臉就冷得能滴下水似的。這回,管家可再也不敢把這倆人往一處去想,他更覺得這倆某些方面是一類人。
小廝輕車熟路拿來紗布給葉克蘇包紮,挽月也不迴避,只同他開門見山地講道:「盼星星盼月亮,您總算從江南回來了。看起來收穫頗豐,還招了仇家追殺。」
聽出她語氣中的戲謔之意,葉克蘇面不改色道:「做鑾儀衛,總有這麼一天,佟某從來不悔。」
「江南織造貪腐,同我阿瑪關聯大麼?」
葉克蘇倒佩服起她直問的勇氣,「此乃機密,我只單獨同皇上回稟,恕不能言明。」
挽月目色誠懇,「倘若關聯甚大,我如今求情也無用。但倘若關聯可大可小,還望您能高抬貴手,莫要加重描述。屬下做了黑心事,我阿瑪不是主謀也算從犯。但皇上沒有派欽差前去,而是先派了鑾儀衛,就證明此事是有商量餘地,不是麼?就看您和皇上,打算怎麼處置了。」
「挽月小姐是聰明人,既然道理都明白,又何必來自取碰壁?我是個油鹽不進的,全京城的人都知曉。我葉克蘇不圖銀子,也無愛慕的女人,無欲無求,您還是省省吧。」
「不,您有所求。」挽月的目光亮亮的,輕輕一笑,揚起臉看著葉克蘇道:「您可是愛您的鑾儀司愛到骨子裡呢,只可惜它就快要沒了。」
葉克蘇眸中寒光一動,冷冷地盯住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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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思翰將從乾清宮的西暖閣出去,連日來淮河大雨,皇上派他與馬齊同去治水。梁九功與他匆匆行禮,便麻利地進了西暖閣,小心翼翼地打斷了正在提筆急書的玄燁,「皇上,南苑歸來路上,淑寧郡主的鳳架遇了刺客。郡主無恙,但劫持的是與郡主同坐馬車的鰲拜大人家千金。幸而得葉克蘇大人相救,歹人已被制服。」
窗外風驟起,梁九功畢恭畢敬地候著,玄燁將最後一字寫完,擱置下筆,淡淡道:「出宮,去瞧瞧葉克蘇,順便再去鰲拜家瞧瞧他。」
第33章 探病
東堂子胡同里,今兒有人家成親。馬車從路頭打外面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子鞭炮的味道。路邊停著馬車,也有三三兩兩站在牆根下聊著天的人,面上皆洋溢著喜氣。
挽月掀開車簾,問隨行的扎克丹道:「這是誰家接親啊?」
「兵馬司舒穆祿萬寧大人家兒子娶媳婦兒。」
挽月靠在馬車窗上,好奇地一路看過去,幾個拿著糖的小孩兒看見了她,笑嘻嘻地跟著起鬨,她也沖小孩兒擠了擠眼睛,重又坐回了馬車。
「你們這兒接親還挺熱鬧的。跟咱家住一個胡同,也算鄰居了,怎麼沒人邀請我?」挽月好奇同扎克丹問道。
扎克丹一笑,回頭望了望那門戶,隔著馬車對著裡面解釋,「萬寧家?正白旗的,也就仗著祖上跟著太祖那輩兒入關打過仗,現如今給咱們家提鞋都不配。帖子自然是送了,估摸著大奶奶給準備了賀禮,旁的沒人去吧。」
這麼現實的嘛?挽月哭笑不得,喜氣將方才被劫持的晦氣沖淡了大半,心情也暢快了許多。南星無奈笑笑,給挽月倒了一杯熱茶,「小姐您且坐下歇會兒,方才同郡主坐一輛車出的那事兒,奴婢都快嚇死了。虧得您還有心思去一趟葉克蘇少爺家。小姐,不是南星勸您,畢竟那葉克蘇少爺是男子,雖說救了您,您便是想答謝,也不必親自送人上人家家裡去。」
談正事的時候,南星不在屋裡,自然不曉得挽月同葉克蘇商量的是什麼。
她也知道南星是為了她好,於是連連應付著,「知道知道了,沒下回了。」
一杯熱茶喝下去熨帖舒服,雖是金秋,已經到了早晚要加衣裳的時節。南星見挽月方才好奇打量了好一陣子胡同口辦喜事,馬車裡又無旁人,小聲同她打趣道:「等到小姐將來出閣的好日子,必定比她們熱鬧百倍。」
挽月差點一口熱茶嗆到自己,南星忙拍拍她的背,「您慢著些,真的,這是上回大奶奶親口說的。」
溫哲啊,是她說的就不稀奇了。還真別說不少天沒瞧見大嫂和樂薇了,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想自己。
話說著,家門口就到了。
門房早有人將馬凳給抬了過來,挽月踩著下了馬車,看到大門頭子,竟有種格外想家的親切感。
一進門,還沒走多遠,就遇上了納穆福。他比挽月先到家兩日,鰲拜受傷那天,他便陪著自己阿瑪一道回來了。穿著一身赭色福紋長袍馬褂,碘著個肚子,背著手,一看見自己小妹,登時拉下了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