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頁
她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往他的身邊。
正午的暖陽照在四合院中,紅梅盛放吐露芬芳,一抹海棠色身影撞進廊下人的懷中,緊緊環住那腰際。似乎是為了驅趕瘟疫邪祟,此刻懷中人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艾草清香。
「不是讓你晚三日再過來見朕?畢竟朕與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在一起待了許久。你怎麼就等不及了?」
懷中的人兒揚起臉,眸中皆是可憐,「等不及了,實在想你。」接著便再次埋入他的懷抱中。玄燁也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莞爾一笑。「我們以後,不是會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日子?朝朝暮暮、歲歲年年,到時候,你便會看朕膩了,不想見朕。」
挽月從懷中起來,撇撇嘴道:「這話應當臣女對皇上來說才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您見到了其他美人,也就把臣女看膩了,不想見我。」
玄燁輕笑,將一縷發別到她的耳後,凝望她的臉龐,「怎麼會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和你的每一日,都不一樣。更何況,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已經見過了世間最美的女子,還有能入眼的麼?」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臣女才不信!」
玄燁忍俊不禁,「怎麼?後悔上朕的賊船了?晚了!不上不行!」
挽月眼珠轉轉,「臣女沒說要下啊!再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臣女才不怕!」
「是啊!你多勇猛!你是猛虎之女——小猛虎!」
挽月笑笑,對著玄燁掰了掰手指頭,「臣女數一數啊,皇上把臣女當做過小烏龜、還有小羊,現在說臣女是小老虎,怎麼都是地上跑的?」
「你說過朕是兔子,還送給朕一盞小馬燈,最可惡是還給一條狗改了名字叫『小玄子』,你以為朕聽不出來嗎?」
「小玄子怎麼了?小玄子可是太后的心肝寶貝兒!臣女把它養得胖胖的,整個乾清宮上下都喜歡它不得了!」
「朕不喜歡!」說著,他使壞似的,一下掐住了挽月的纖腰,驚得她一個沒忍住,叫出了聲。他卻故意板著臉,「往後,宮裡只能有一個小玄子。」
挽月掙脫不得,臉上火燒雲到耳朵根。眼前的人卻悠悠道:「這下,朕總算明白『面紅耳赤』是什麼意思了!」
挽月深深後悔,自己為何要招惹這個人。還是在一個沒有旁人的庭院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於是忙打岔道:「臣女知道怎麼抵擋方才所擔憂了。」
玄燁也一時好奇,想聽聽她怎麼說。手下不由一松,挽月也鬆了一口氣,「皇上憂國憂民,親政後必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忙起來自然就顧不上旁的了!臣女會時刻提醒皇上勤勉!」
英氣的劍眉蹙了蹙,玄燁眯了眯眼,道:「嗯,這話朕倒是認同。」他忽而神色極其認真,望著她道,「不過,勤勉、憂國憂民,都是白天的事,晚上還是不忙啊!除非……你讓朕,晚上也忙碌起來!」
挽月倒吸一口涼氣,幸而聽話聽音,提前有了心理準備,躲避開了他的「進攻」,靈巧地躲到了一叢梅樹後面。
「你出來!」
「不出來!」
「別鬧!這是旁人家的院子,莫要撞斷了梅林。」他一邊哄著,一邊折下一枝梅,當作長劍,三兩步間便用梅枝擋住了挽月的去路。
挽月不由氣惱,「會武功了不起?」
玄燁一笑,卻未再與她追逐,反而就著手中梅枝在院中舞起劍來。
暖陽慵懶,風吹梅花落,挽月閒閒地倚靠著廡廊下的柱子,靜看眼前少年行雲流水的英姿,這一刻的安寧,如夢似幻,卻又分明真切。它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就像這暖陽的暖,梅花的香,梅枝揮動的風聲,真好!
「皇上!」
「皇上!」
梅枝揮動聲戛然而止。
挽月看去,轉而欣喜站起,「容若!曹寅!是你們!」
曹寅像是把心終於咽了下去,撫摸著心口,「謝天謝地,皇上跟你都安然無恙!」
玄燁也扔了梅枝,十分高興地走了過來,站在挽月身旁,看著昔日三個親密近侍:曹寅、容若、葉克蘇,知道一切終於要回歸正道。
「太皇太后可好?京中一切可安?」
葉克蘇道:「接到達福和阿齊貝勒的消息,奴才便一路趕了過來。另也傳令讓京中接應。朝見的藩王、部落首領他們已經陸續快進京,有圖海和太皇太后應對沒有大礙。既然您已經露了蹤跡,便不好再靜悄悄的。鑾駕已經過來,不若大張旗鼓地從東城進。鑾儀衛精銳都已經調來,達福和阿齊貝勒那邊……」
玄燁知道他擔憂什麼,「准他護送朕進京,是朕要他來的。」
「是。」葉克蘇低頭應道,這一低頭卻瞧見了玄燁手上纏繞的紗布,不免錯愕,「您……受傷了?」
容若也順著看去,他知道,葉克蘇這個人一向板著死人臉,這麼多年也不成親,身邊連只公的母的蚊子都沒有,唯獨對表弟皇上的一切安危上心到極致。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對挽月十分警惕,生怕她向著鰲拜會對皇上不利。
被他看見受傷,這還了得?
玄燁也抬起了手,「這個啊?是……」
挽月卻搶先義憤填膺道:「是鄭魁那個混蛋乾的!不僅手上,左肩也有刀傷;還有膝彎處!」想到他剛剛還耍寶似的舞劍,挽月就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看他是皇帝,早就出言教訓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