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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安!」
「我安什麼呀?」納穆福虎著臉,「街上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你說你正經連個宗室女都不完全稱得上,怎麼敢和郡主坐一輛馬車?」
挽月心虛,站在納穆福跟前,抄著手道:「郡主熱情仁義,硬要拉我同乘,我盛情難卻。」
「出褶子了吧?你道皇家出行為什麼那麼多護衛?那些個歹人下手,都專挑皇親國戚、富商大賈綁票威脅,咱小老百姓的,誰綁?」
挽月低下頭撇了撇嘴,腹誹道:呦,那您可別太謙虛了!照您這麼說,我們可也是不安全的。
納穆福神情嚴肅,痛心疾首地在院子當中來回踱步,兩手一拍訓道:「你說說,剛剛多兇險哪!萬一有個好歹來,我們都得傷心。你看你,還跟個沒事人似的,心倒是真大。竟然還出去溜達一圈兒?」說到這裡,納穆福停了下來,「你同葉克蘇一道回家去了?」
挽月心虛,自知理虧,她又不能明著告訴納穆福自己找葉克蘇那是正事,用帕子擦了擦下巴,訕訕笑笑,「事兒怎麼傳這麼快?我這才到家而已。」
納穆福背手板著臉,眉毛一挑,「嘀咕什麼呢?我告兒你,北京城裡無秘密,城東頭倆人打架嚎一嗓子,不用到晌午城西人就知道打架的臉上有幾顆痣,穿得什麼色兒衣裳了。」
挽月仰起臉眼巴巴望著兄長,道:「我這不是看他跟你熟識,受傷無人管麼?畢竟救了我一命,雖說歹人也是他招來的。就順道的事兒,他請我進去喝杯茶。」
納穆福一擺手,「我不是說這個,這個人以後少跟他來往。早年沒做鑾儀衛指揮使的時候還算是個人,現在不提也罷。你也瞧見了,仇家惹了一堆,朝中無人替他說話,倒是知趣搬出去不跟佟大人住了。」
「兄長教訓得是。」挽心捏了捏帕子,笑道,「這北京城果真是小哇,哪哪兒都是認得的人。我嫂子和樂薇呢?」
納穆福看她那副乖順的樣子,平日裡也不是常滋事的,方才也是一時心急所以才教訓,不曉得話說的是不是重了,努了努嘴道:「安親王家格格邀樂薇去香山賞楓作賽詩會;你嫂子近日怕是沒臉見人了。」
挽月心頭一震,「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納穆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腮幫子,又鼓了鼓,跟只**似的,「上火,牙疼臉腫了,人中下起個泡兒。這會兒估摸正躺在床上哼唧呢,你去瞧瞧她吧。」
挽月哭笑不得,又覺得此時笑出聲不大厚道。這兩口子,每回對話都格外有趣。
她連常服都沒換,就徑直奔了景明軒。
春喜把帘子打起,同溫哲道:「大奶奶,二小姐來了。」
挽月進屋,見侄媳婦雅琪正在端著藥碗,溫哲腦門上貼了劑膏藥,聽到聲音,溫哲含含糊糊地道了一聲,「挽月回來啦?」
她過去一瞧,「呦,大嫂這是怎麼了?腫得那麼老高?」
溫哲坐起來,嘆了口氣,「沒事兒,就是家裡事情太多了,天乾物燥,喝點秋梨湯就好了。」雅琪起身將藥碗端走,路過挽月身邊,悄悄同挽月耳語了一句:「虧錢了,愁的。」
挽月目送雅琪離開東屋,心裡頭正納悶著。待兒媳婦走後,溫哲艱難地撐起身子,挽月趕忙和春喜一起給溫哲身後墊了一個迎枕:「月兒啊,布莊交到你手裡後,怎麼樣啊?有需要嫂子幫忙的麼?」
挽月眼珠轉轉,挨著榻上坐下來,「挺好的呀,不是都有宋掌柜他們麼。」
「可我聽宋掌柜說,京城裡來了個大布商,江南人士,神神秘秘的,誰也不知道來頭,還錢多人傻愣把綢子價往下砸,像是存心要跟咱們京城其他幾大家作對似的。就不到一月的功夫,綢子都爛了大街了。都是叫這些年價高給憋的。這倒好,價一落下來,這些個高門大戶人家都去那邊買了,樣式也好也新。咱家的都囤積了。哎呦呦!」溫哲捂著半邊臉,挽月這算知道她是上的哪門子火了。
看到溫哲這樣,她也怪愧疚的,可為了長遠,也只能先這麼做了。
溫哲不知真相,繼續同她說道:「布莊大半都在你那兒,我這還有一間,樂薇一間,敏鳶一間。錢不是問題,我是咽不下這口氣。你說哪兒來的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商會其他布莊掌柜的去查了那雲繡坊的底細,想給他點顏色看看。結果發現裡頭東家之一是曹璽的兒子曹寅,那小子雖說只是個御前侍衛,可是天子近臣啊!你說這事兒是不是跟皇上有關?別是皇上借誰的手,打壓咱們家吧?」
挽月給溫哲倒了一杯茶,遞上去,「您都不知道,我哪兒知道?」
溫哲一甩帕子,嘆了口氣,「唉,也是。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又初來乍到。怪嫂子沒料理好。不過若這是皇上出手,那咱就只能吃啞巴虧了。這我還沒敢跟你阿瑪說呢,回頭萬一動氣,去找曹寅一家麻煩,那不等於打了皇上的臉?打狗也要看主人。」
姑嫂二人正說著,忽然納穆福急匆匆地從外頭進來,一邁腿便開始碎碎念道,「壞嘍壞嘍!家裡來貴客了,溫哲啊,你能出去應酬麼?這沒個家裡的主母應對不像話呀!」
溫哲一聽丈夫碎碎叨叨,一點小事就天塌下來的聲音就來火,「什麼貴客呀?王爺還是貝勒?非得我出去?你瞧我這模樣還有人樣兒嗎?」
納穆福仔細一端詳,喃喃道:「好像比早晨還更厲害了似的。說的也是,這副模樣出去更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