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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自知理虧,不好在這事上繼續為自己分辨。「可是,皇上派……」
太皇太后戴好耳鉗,轉過身子,「皇上愛派誰去送誰,就派誰,那是皇上的事。哀家作為你的長輩,不會說害你的話。什麼都不要管,也不去想,對你最有好處。得了,你也該去昭仁殿了。到了那兒,不許跟瓜爾佳氏因為這個再起衝突,否則連哀家都幫不了你。記住了麼?」
塔娜心有不服,嘴上卻只得應道:「是。」
晨光尚不能給人以暖意,塔娜同女使走在甬道間,冷笑一聲,「依我看,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被那個什麼鰲拜唬住了。連他的女兒那般跋扈,都不敢拿她怎麼樣。那將來還不是更需要我們科爾沁部的支持?」
女使畢恭畢敬道:「格格,奴婢看,太皇太后說的有道理。外頭的事,自然有可汗和大妃為您去做,您在宮裡什麼都不做便好了。」
塔娜一挑眉毛,「那怎麼能行?我怎麼能眼睜睜任由瓜爾佳氏那樣的狐媚子圍在皇上身邊?就算太皇太后和我父汗支持,讓我入了後宮。那我也絕不能容忍有這樣一個女人來和我共同爭皇上!」
女使聽得心驚,卻也不敢多言語。
「今兒更冷了似的。」
「是啊,還偏偏是學丹青。郡主說想在御花園作畫,咱們都得過去。晌午後會暖和點兒吧!」
「郡主都不怕冷,你怕什麼?怕伸不開手?你是畫得不好,賴天冷吧!」
巧蓉、李清和姜蓮幾個互相打趣著走了過來,遠遠地便在門口瞧見一個倩影。
「哎哎,來了。」
「真好看!」
「她今兒穿的不是蘇繡吧?好像是蜀錦!當真流光溢彩、如雲霞一般。」
「挽月姐姐!」
「月兒姐姐!」
挽月並未直接走進昭陽殿,而是同陳佳吟、馬令宜她們站在門口紅牆底下說話。暖陽和煦,照著姣好的面容,更顯得從容靜好。
她垂手而立,笑盈盈道:「怪了,今兒大家都對我格外客氣似的。」
陳佳吟微微低頭一笑,沒有言語。倒是令宜直率,「許是都知道昨兒晚上樑公公送姐姐回宮了。」
塔娜同女使從西六宮走過來,遠遠地便瞧見挽月站在外頭,正同其他幾人說笑。還不時有人走過來同她和顏悅色搭話招呼。
女使忍不住說道:「格格,您瞧這些小人!怕是忘了昨兒在您跟前是如何巴結賣乖的!」
塔娜冷眼看著,心中的火也漸漸冒了上來。她緩緩走到了挽月的跟前,挽月也看見了她。
「公主萬福!」
塔娜淡淡扯了扯嘴角,見她貌似恭敬,福禮卻並不真誠反倒敷衍。燦若雲霞的瑰麗錦緞製成的旗裝掩蓋不住曼妙的身姿,襯得那小臉更加膚白勝雪。激得她心中那股子火焰燃燒得愈發熱烈。
挽月淡淡瞥了塔娜一眼,知道她此時一定是在拼命按捺。於是嫣然一笑道:「公主打一過來,就一直盯著臣女,莫不是也覺得臣女今日所穿衣裳好看?臣女穿的是蜀錦,乃蜀州天府之地瑰寶,價值千兩。公主以前在蒙古,恐怕是很少得見這樣的錦衣華服吧!若公主喜歡,臣女趕明兒也給您送兩匹過去。」
火苗幾乎從塔娜的眼中迸發,但她依然記得晨間在慈寧宮裡太皇太后囑咐她的話,勾了勾嘴角,不屑一笑,道:「我們科爾沁的女兒高貴,你這身狐狸皮,我才不穿。」
挽月不甘示弱,「公主這話好沒道理。臣女好心要送您蜀錦,您卻用如此難聽之詞來回臣女,不知臣女有何處得罪了您?」
塔娜徹底被激怒。
「昨兒你做了什麼,心裡清楚!膽大妄為、無視宮規!」
「臣女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塔娜嚷道:「聽說你們這些伴讀都有專門的管教姑姑,人呢?」
不一會兒,毓寧姑姑便被引了過來。
「奴婢毓寧給格格請安!」
塔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就是這些伴讀的管教姑姑?」
「奴婢是。」
「聽說昨晚儲秀宮有人亥時才歸,敢問姑姑是否算是管教不嚴?」
塔娜意有所指,毓寧當然也清楚她說的是誰。理是這麼個理,可她也聽說了,昨兒是梁九功總管送挽月姑娘回來的,那便一定是被皇上叫去的。既然是情有可原,倒也不便管教,更不便多問。
可現在塔娜公主偏偏單獨拎出來問,這便著實叫人為難了。
見毓寧不動,塔娜頓時動了氣,「怎麼?你這個奴婢是想包庇不成?那於儲秀宮其他人而言,還有什麼公平?每個人都尋個由頭,晚上不歸,我看你這規矩到底還定不定了?」
毓寧應道:「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失察,請公主治奴婢的罪。」
塔娜見她避重就輕,不由急了,「本公主是讓你治失了規矩的人,不是要治你!」
毓寧是慈寧宮出來的人,女使牢記自己家大妃的叮囑,於是仗著膽子上前拉了拉塔娜相勸,「公主,您忘了方才太皇太后讓您不要與瓜爾佳氏衝突……」
「啪!」塔娜一巴掌打在女使的臉上,反手就抓住了挽月的手腕。
「公主使不得!」一旁的毓寧姑姑和陳佳吟等人皆大驚失色,前來相勸。
挽月目中絲毫無懼色,反而直接迎上了塔娜的眼睛,微微笑道:「公主還是莫要動氣了。您抓著臣女打算去何處?是去皇上那裡、還是太皇太后那裡?昨兒您因為座位的事情,皇上已經敲打過您;若太皇太后能為您做主,一大早您應當就已經告過狀了吧?所以我勸您還是省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