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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見挽月再三堅持,忍冬便也不再勸了,退出去撐著傘向外頭走去。
今兒一整天,樂薇都同溫哲去走娘家親戚去了,聽說馬齊的堂哥說了一門親事,就要落停,家裡不免又操心起他的婚事來。樂薇怎麼會放過一切聽熱鬧機會?於是便跟著去了。
她一走,挽月只能自己一個人同瑞雪她們玩翻花繩,玩了一會兒挺沒趣的。又把書房裡的書拿來看了一會兒,這個能看的書有限,她後悔上天讓忍冬去給吳靈珊送衣裳,沒朝她要基本她寫的話本子。
過了半個時辰,這倒霉催的雨總算停了下來。天色也見亮了,只不過是黃黃的,像被沙子揚過了似的。
「二小姐!」
「嗯?」
「有人找,在後門兒呢。」
「誰呀?」
「還是曹家少爺。」
挽月正琢磨棋譜,氣不打一處來,「他是想我啊還是怎麼著?平時對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也沒見多殷勤!是店裡事兒麼?」
忍冬搖搖頭,「沒說。」她走近了些,靠近挽月道,「曹少爺是出來叫人的沒錯,可坐的馬車和頭先的不一樣,寬敞又大又華麗。」
賺銀子了唄,這麼快就換新馬車了……挽月猛地抬頭,「趕車的人長什麼樣啊?」
忍冬一愣,「沒什麼特別,就細皮嫩肉清清秀秀一小伙子。」
壞嘍!挽月趕忙照了照鏡子,喃喃自語道:「趕車的都是大老粗,細皮嫩肉的只有宮裡有。」怪不得三番五次來人尋她。
「小姐,您穿個坎肩兒!」
「人呢忍冬?」
「後門兒小姐!」
剛一出門,方才晴好的天又下起了大雨。
南星追著出來,給拿了一把大傘。
漆黑的木門吱吱呀呀地開了,挽月心裡忐忑又懊悔,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見果然有一輛皇親規格的馬車停在後門口,人卻早已經下來站在外頭,身後是撐傘的梁九功。
挽月福了福禮,「您怎麼來了也不說?下著雨呢!快裡面請吧!」忽而一想,讓皇上走後門也不合適啊!大不敬的!
「您……」
「不必了,就是出來辦點事兒,路過東堂子胡同而已。」
雨幕在傘外如注落下,這會兒比昨日還大,竟是四周都是喧囂之聲,連說話都聽不大真切。
挽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玄燁,雨將他的衣袍角都打濕了,卻未見形容狼狽,依舊是貴胄氣度,從容沉靜。「您……怎麼知道這是我家後門。」
玄燁淺笑,「上回去萬寧家,不是你帶我們走過一回麼。」
挽月憶了起來,恍然大悟一笑道:「也是。」
他抬了抬手,「雨大,回去吧!我走了。」
「您真的不進來坐坐?」
玄燁搖了搖頭,綻放淡然笑意的唇角還有上火沒好利索的痕跡。
挽月不由自主看著他這處,忽而發現他唇型挺好,不厚不薄,耳邊不由自主縈繞起他平日裡從這張口中說出話的聲音,低沉內斂。
發現她目光觸及,玄燁淡淡笑笑。
挽月也笑了,「您這路過……挺巧的。」
玄燁笑意由淺漸深。
雨幕將二人圍住,擎起的傘下是放晴著的。
「我真走了。」
「您慢走。」
玄燁頷首,上了馬車。玄色披風轉身中飄出傘外一瞬間,便被打濕了。
「挽月。」他突然停下來,轉過身,喊了她道。
「嗯。」挽月心莫名一顫。
「明兒進宮,把雲繡坊最好看的蜀錦衣裳穿來。」
「啊?」雨聲喧囂如金戈鐵馬,玄燁說什麼,挽月聽得實在不真切,又不好追著問。
他已經上了馬車,從窗子裡同她比劃了一下,「最好看的蜀錦!」難得見他笑意頗深。
「好!」挽月點了點頭,不管如何先應了。
玄燁放下帘子,笑意不減。曹寅已經看出來了,他們皇上八成是看上這個挽月了。大雨天特意尋了八百個理由說服他,拐了一大圈,又是雲繡坊,又是去他家見他額娘孫氏,弄了半天都是鋪墊。那您都是皇上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直說唄!奴才我還能不幫您掩護?
只不過,他還是不能理解,不是三天前剛見過麼?明兒還得見呢!怎麼就非得趕下雨天出來?
「您方才說什麼蜀錦?什麼意思?」
玄燁笑笑,「你等著收銀子吧。」
烏金色車蓋漸漸遠去,挽月心裡有點感慨,腳踩水中盪起漣漪,心裡有點說不出的痒痒的感覺。
「忍冬,剛才那人說什麼,你聽清了麼?」
「好像說,小姐好看,如最好的景兒。」忍冬仔細回憶了下,「不大確定,但好像確實聽到了。」
挽月抿嘴一笑,「我好像也聽到這個。」真是的,好端端地怎麼突然學起納蘭容若的路子了?
忍冬不解又稀奇道:「大雨天過來就為了說這個?這人可真奇怪。」忍冬忍不住嘲笑,她知道自家姑娘漂亮,如那馬齊少爺,也常來家裡。像今兒這位少爺這樣花痴的,還是頭一個,看著身份挺尊貴。
挽月也笑得歡愉。
從外頭回來,南星也好奇,「您這麼快就回來了?誰找您?」
「沒誰,曹寅,為的店鋪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