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身邊的人早已吃得香噴噴,敏鳶連口飯都沒舀起來。
挽月看見了,一愣,「你不會用左手啊?」
敏鳶拉著臉一言不發。
挽月長嘆了口氣,「唉,我真是苦命,幫人忙人家連個請都不說。」
「我又沒要你幫,大不了餓一天。」
「萬一不止一天呢!阿瑪可沒說時限!」
敏鳶頓時啞口無言。
挽月笑盈盈撕了一條羊腿遞給她,「行了行了,暫時不吵了,吃飽了再吵。」
「嗯。」這點上,敏鳶同她達成了共識,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麼。
挽月也拿來了那隻螃蟹,「那你也幫我一下,把這蓋兒掀開。」
敏鳶一臉嫌棄,「這什麼呀?能吃麼?螃蟹不是應該蒸熟麼?」
「好吃得很!花雕酒泡的,要不要嘗一點?」
螃蟹的鮮甜和花雕酒的香氣混在一起,入口即化,滑不溜口,一點也不腥,鮮得人眉毛都翹起來了。
「好吃吧?」
「嗯。」敏鳶笑著點點頭。
「江南好吃的多了。有機會,帶你去嘗嘗。」
敏鳶微微驚詫,側臉望著挽月。挽月也反應過來:對面這個是她的仇敵哈!於是尷尬地笑了兩聲,「我跟你說的客套話,你不要當真哈!」
一頓飯下來,敏鳶倒沒什麼,挽月累得不輕,又是給人餵飯,又是擦嘴的。反倒像半個丫頭。折騰了半個時辰,這頓飯總算是吃完了。
吃完飯,挽月拉著敏鳶朝床上一躺,「睡一覺吧,等晚上再去跟阿瑪求求情,待在一起少動彈,減少一些比較難的動作。」
「咕嚕!」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挽月眨眨眼,「你沒吃飽?」
只見敏鳶的臉色比白牆還難看,挽月嚇得坐了起來,「你怎麼了?不舒服?吉蘭姑姑!」
吉蘭趕忙跑了過來,「怎麼了小姐?」
「她……」
敏鳶憤憤地看著挽月,然後幾乎怒吼道,「讓所有人都出去!出去出去!」
「您這是?」吉蘭不解。
「老娘要出恭!」
挽月徹底躺倒在床上,「我的天哪!」
敏鳶感到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連退親、和離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窘困過。讓她在自己一個敵人的面前解手,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一定是你中午讓我吃的那個什麼醉蟹!我以前從來不這樣。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
「天地良心!我自己也吃了,我怎麼不拉肚子!是你自己腸胃不適應。」
敏鳶今天第二次哭了。
看著一個大自己十幾歲的姐姐哭,挽月覺得特別好笑,「大姐姐,我都不嫌棄你……你怎麼反倒委屈上了?」
「等解了綁帶,我一定殺了你滅口。」
挽月哭笑不得,「我……大家都是女子,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要不,我也做一件窘困的事兒,你來幫幫我?咱們這樣就都有秘密要守了。」
「什麼秘密?」
挽月面露窘困,「我後背有點痒痒,你替我撓撓吧。」
「你的後背我怎麼撓?你怎麼這麼多事兒?」
「面對面,你用左手從我後脖子伸進去不就行了?」
吉蘭忍俊不禁,心裡想道:這位二小姐,才不是個蠢人呢。反倒是個真正心地通透的妙人兒!也許,她到了這府里,能帶來一派新氣象。大小姐,其實就是太孤單了。
到了晚飯,二人老老實實站到了鰲拜面前。
鰲拜放下書卷,「這麼快就認錯了?我還以為要到明天呢。」
敏鳶沒了脾氣,「頭先是我不好,故意讓大門不開,給小妹添堵了。今天也是我衝動,沒分青紅皂白,還說氣話,辱沒了小妹的額娘。」
挽月:「今日我不該對大姐動手,長幼有序,即使我心有不滿,也應當先同大姐講道理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還讓阿瑪生氣,實屬不該。」
鰲拜抬抬下巴,「互叫一聲姐妹,這事兒算翻篇了。」
敏鳶扭扭捏捏地和挽月對面站著,二人的手還綁在一起。
「姐姐。」
「二妹。」
鰲拜同額爾赫相視一眼,哈哈大笑,一拍桌子道:「給她倆解開吧。」
婢女拿了一把剪刀,將二人手腕上的布條給解開了。挽月頓時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那簡直如同坐牢完刑滿釋放的感覺。
果真自由可貴!
「廉頗藺相如也能將相和,我鰲拜的家裡,也想家和往事興。不指望你們一下子冰釋前嫌,但今日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了。」
「是,阿瑪!」
鰲拜同阿林嬤嬤道:「月底佟國維他母親過壽,我打算帶挽月也一同去,算正式在京城所有名門世家前面亮個相。一應滿人的規矩,你好好教一教。」
「是。」
挽月心慌了,「阿瑪,我就不要去來吧!我這身份……」其實她是因為社恐,實在不想出門!
「要去要去!你不用擔心,咱們滿人沒那麼多繁文縟節。太宗娶過部落首領的遺孀、還有公主改嫁的,沒那麼多講究!再說了,我鰲拜的家事,沒什麼人敢議論。我說你是我女兒,不論你的額娘是誰,你都是身份尊貴!」說罷,又看向敏鳶,「你也去吧!」
敏鳶瞪圓了眼睛,「我不去!我都多少年沒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