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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來了?」錦春悻然回到自己座位,收拾起東西來,一邊紛紛向淑寧郡主請安告退。
挽月自是同吳靈珊一道回去。
沒人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打趣道:「瞧方才那位李大人,跟身後有猛獸追似的,幾乎是抱著書逃出了昭仁殿。」
吳靈珊笑道:「你這麼說,可是把咱們所有人都罵進去了。誰是猛獸?」
挽月笑著求饒:「我們是猛獸,格格自然是純潔無瑕的月中玉兔。」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漂亮話兒了?」
「漂亮人說漂亮話兒。」
吳靈珊笑而不語,見挽月手裡提著個食籃,不由好奇道:「剛才我就想問,你從外頭回來就多了個這個,是你阿瑪托人帶給你的嗎?」
挽月一提,「哪兒啊,一個馬屁精硬要塞給我的!」
吳靈珊一怔,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
挽月莞爾一笑,「您甭管誰送的了,我請您一起吃。」
二人有說有笑,一路往咸福宮的方向過去。
滿達暫時被安排住在東六宮中的住所,因著這邊目前無妃嬪居住,也正好可以避嫌。塔娜已經將路上遇到挽月的事情添油加醋全跟自己父汗背了一遍,自己則伏在吉雅身旁。滿達沒有說話,吉雅一邊撫著自己女兒的背,一邊同丈夫說道:
「我知道這鰲拜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權臣,可也沒想到她的女兒倨傲至此。塔娜固然是誤以為她是宮女才說出那番話來,可她也認出了我們的身份,知道我們是蒙古部落的貴族,說話也未見多恭敬。若就白白咽下這口氣,豈不是會叫宮裡人看不起我們科爾沁?」
滿達坐下,略微沉思,半晌才道:「上個月在南苑狩獵,你說的這個女子,我見過。」他轉過臉去望著吉雅,淡淡一笑,「確實膽子大,當初准格爾部落的僧格藉機發揮想要為難大清郡主,這個女子身為伴讀替郡主挺身而出。具體我就不跟你們描述了,只不過……」
他頓了頓,遲疑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瞧皇上似乎待她很不一般似的。」
一聽這話,塔娜立馬支棱了起來。「什麼?皇上喜歡她?我就說怎麼一見到就覺得有股狐媚子的味道!」
滿達対女兒嚴厲訓道:「父汗再跟你說一遍,關起門來在自己宮裡,你想怎麼口無遮攔都行。出了宮殿的門,你這嘴上必須得有個把門!像狐媚子這種話以後莫要再說了,対任何人都不可以。父汗並未說皇上喜歡她,只是想提醒你,這個瓜爾佳氏有可能是你的勁敵,你莫要輕視,更不要得罪。要知道她的阿瑪鰲拜,恐怕連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要禮讓三分。你可莫要惹禍!」
聽了滿達的教訓的話,塔娜自是憋了一肚子氣,「還以為同父汗說了,父汗會心疼我。沒想到還是讓我忍。這叫女兒這性子如何忍得了嗎?早知道來了京城這麼憋屈,還不如不來!」
滿達深知自己女兒任性,平時也是自己嬌寵長大的,可為了部落鞏固勢力,他也不得不如此。「父汗只有你一個女兒,不心疼你心疼誰?你可知你那些叔叔家的堂姐妹們,有多少都想嫁來?到時候她們就成了主子,你見了還得跟她們行禮,你願意麼?」
塔娜趕忙抹了抹淚,「那自然是不願意的。」
滿達頷首,「這就対了。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收收性子。你也不必太心急,眼下哄好太皇太后才是正事。你回頭就讓婢女收拾收拾東西,搬到慈寧宮去吧。太皇太后讓你跟她同住,足以見得她還是向著咱們科爾沁的。只要她矚意你,往後不愁地位。其他都是次要的,你明白了嗎?」
說罷,滿達又叮囑了一下:「此外,仁憲太后雖說如今在後宮裡形同被供著的菩薩,除了位分尊貴無實權。但她畢竟也是聖母皇太后,是和太皇太后一同將皇上帶大的。沒有血緣也有情分在。其實論輩分,我與她才是平輩。她在這宮中沒有什麼依靠,你多去陪陪她,將來多一個袒護你的人也是好的。」
「知道了。」說了一大車,能進塔娜耳朵的並不多,只嘴上應付了一下。
「阿布,額吉,那女兒便收拾東西搬到慈寧宮了。」塔娜撅著嘴,老大不情願地行禮告退。
待女兒走後,滿達才長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實在沒有人選了,我根本不會帶塔娜過來。她不合適。」
吉雅有點心急忍不住替女兒辯駁:「塔娜只是太率真,還小,多提點提點就好了。」
滿達再度嘆氣,「我是不能在此久留,過幾日就要回蒙古去。你是可以多待些時日,務必多教教塔娜。」
「是。」吉雅卻若有所思,「大汗,可我總覺得下午碰見的這個鰲拜家千金,往後會不會是塔娜的一大阻礙?她生得太好看,今日打扮素淨,若是薄施粉黛,恐怕男人的魂兒都能被勾去。」
「不足為慮。」滿達擺擺手,「正因為她阿瑪是鰲拜,所以她永遠成不了皇后。鰲拜結黨營私,已經成了帝王心腹大患,清算他是遲早的事。」
聽滿達這麼說,吉雅稍微放下點心。
出了宮門,主僕幾人一同走著,父汗大妃不在身邊,塔娜方流露出一點本性來,不屑地道:「什麼權臣?要我說就是他們皇帝沒約束好底下人,你看在王帳里,哪個貴族敢対我父汗齜牙?抽不死他們!」
婢女聽得心驚膽戰,趕忙說話打岔道:「公主,前面就是慈仁宮,您路過要不也去給太后請個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