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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個小妮子,那天差點要了我的命。」姓劉的見了楚葉又想起那晚的情形,還後怕,便躲在小廝後邊罵罵咧咧。
「你們白府別欺人太甚。」其他幾個混混起鬨嚷嚷。
「跟白府無關。」楚葉淡淡開口。
「跟白府無關更好,來人,直接把人給我綁走。帶回去好好教訓一下。」
「住手。」楚護向前一步,「想帶人走也要有個理由,我家小妹從不隨意傷人。」他了解楚葉的脾氣,楚葉是比一般女子要傲氣倔強,但來京州以後已經處處收斂,若非忍無可忍,絕無可能拔劍傷人。
「我哪知道她犯的什麼病,那日好好的,就是喝了酒不小心衝撞了她一下,她倒好,直接拔劍架在我脖子上,若非我逃得快,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現在脖子還疼呢。」
「葉兒,怎麼回事?」楚護回頭問楚葉。
「那日晚上,他們想要輕薄於我,我才拔劍自保。」
「只有這些?」楚護覺得事出反常。
「只有這些。」楚葉沒把和白凝一起的事說出來,大戶人家家規森嚴,要是白凝偷溜出去被發現了,恐要受罰。
楚護若有所思,轉身笑說:「恐是劉公子那日喝醉了酒,多說了幾句,我家小妹又性子剛烈,所以才鬧了不愉快,都是誤會。」
楚葉聽出來楚護是在打圓場,準備息事寧人,她默不作聲,忍著。
「誤會?把我脖子上都割出血了,說是誤會。我不管,今兒我就是要把人帶走。你們去打聽打聽,我們劉府是好惹的嗎?就算白大人過來,也要給我幾分面子。」
劉家仗著在朝廷里有幾門親戚,成日在京州城內橫行霸道。楚護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這事鬧到白大人那,沒準就要直接把楚葉交給劉府了,畢竟他們在白府,只是護衛。
正僵持。
「嚷什麼嚷,嚷什麼嚷。」
吵鬧被打斷,是白府的大管家走了過來。
「王管家你來得正好,給我評評理,這事你要是主持不了公道,那我就只能去打擾白大人了。就跟你們討一個下人,我不信白大人不給我這個面子。」姓劉的不依不饒。
「我家老爺已經知道來龍去脈了,讓我給劉公子帶幾句話。」
楚葉只見管家在那姓劉的耳畔說了幾句,姓劉的臉色就變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便領著他那班人灰溜溜走了。
楚護詫異,白大人怎麼會親自出面幫他們解決問題。
楚葉也愣了片刻,然後想到,一定是白凝去求情了。她一定是將那晚的事全盤托出了,那她會不會被罰?
「葉兒。」
楚葉抬頭看看楚護,一臉無奈,知道又要被說教了。
兄妹倆走在庭院的雪地里。「你跟哥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剛不都說了。」楚葉不太想說話,敷衍回答。
「你撒謊,那些人冒犯你幾句,你怎會動手?」
楚葉沉默,楚護說得沒錯,她來京州以後很收斂脾氣了,平日裡被人冒犯為難,都是常有的事,她往往是躲開眼不見為淨,儘量少惹是非,從未出現過拔劍傷人的情況。
可那天晚上,她就是忍不了,忍不了白凝被詆毀。甚至她說她想殺了那人,都是出自真心話。
「我忍不了。」楚葉簡單對楚護甩出四個字,憤懣不快。
「葉兒,以後再也不可意氣用事。京州不比西州,這兒水深得很,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不怕他們明著來,就怕暗裡算計。在這兒,殺人是可以不見血的……」
聽著楚護的長篇大論,楚葉耳朵都起繭了,這番話都能倒背如流。她不停點著頭,「知道啦——」
楚護笑問:「是不是又想回西州了?」
楚葉看著地面的雪,她倒是有好一段時間沒想過回西州了。
別了楚護,楚葉悻悻往回走,她嘆了口氣,心裡說不出的悶。她嫉惡如仇,偏偏在京州要處處委曲求全。在西州的時候她可受不了委屈。
所以她討厭京州城。從來到這兒的第一天起,就盼著離開。
低頭走了一段路,楚葉恍然停下腳步,她瞥見了熟悉的衣袂。她緩緩抬頭,看見白凝撐了一把油紙傘,站在風雪裡,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白凝撐著傘,幫她遮住風雪。
「沒有。」傘下,楚葉望著她,「你去幫我求情了?」
「本來就是因我而起,我怎能不管你?」
楚葉心裡暖了暖,又擔心:「那偷偷出府的事……」
「沒關係的。」
「你會受罰嗎?」
白凝說得輕鬆:「我爹爹捨不得罰我,頂多關我幾天『思過』。」
楚葉這才放心,淺淺鬆了口氣,心裡念了句「那就好」。
白凝見她一路走來都埋著頭,悶悶不樂,「剛剛受委屈了?」
被白凝一關心,楚葉是覺得委屈,特別委屈。她看了看白凝,想說什麼,又一言不發。
她可以殺人不眨眼,但有時候挺孩子氣的。不大藏得住情緒。
「別不開心。」
楚葉勉強彎了彎嘴角,「嗯。」
還是無精打采的,白凝幫她撣了撣發梢落下的雪花,又說:「葉兒,我教你彈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