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不止老前輩愛吃,這王宮裡頭的小公主們,也常常來。」
秦清原本也是大家族的嫡女,可在浮雲鎮十多年,她身上的書香氣藏入了體內,變成了更多的市井氣。
但這是可愛的市井氣。
蘇清越拿著劍正在殺兔子,聞言笑著道:「我不在娘身邊的日子,娘能養好身體,又做了那麼多的事,真好!」
秦清笑笑,說完自己的事,開始問蘇清越的境況:「那你在外頭,有沒有吃飽穿暖?」
「有的。」
秦清嘆了口氣:「哎……你這孩子,每次傳家書回來,都說好。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指不定吃了多少苦頭。」
蘇清越剝掉兔子皮,斂眸輕聲道:「有少宗主道,我吃不了苦頭。」
「她修為高,每次遇到妖魔,都是她受傷。」
在蒼山,是金明台將易初打得全身粉碎。
在陸行之幻境,是易初拼命救她。
在藥師佛秘境裡,是易初以自身為引,降服塗山天星。到現在,她身上還有花斷腸的毒沒好。
這些事,蘇清越都不能輕易告訴母親。她害怕有一天,她與易初遭遇大難,母親被抓,被修士搜魂……
外面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家裡人比較好。
秦清聽到她這麼一說,嘆了一口氣:「少宗主,也是不容易。」
家大業大,卻遭人覬覦,自己勢單力薄,卻連個兄弟姐妹幫襯的人都沒有。
秦清轉頭,對蘇清越說了一句:「清越,做人不能忘本。你日後有出息,記得要好好幫襯少宗主。」
易初是個聰明伶俐的人,跟在她身邊,蘇清越能學到很多。
蘇清越頷首:「當然,我是少宗主的劍侍啊。」
她會一直守在易初身邊,直到天地讓她隕落,她都不會離開對方。
嘮嗑完家常,蘇清越終於想到了一件事:「對了娘,我把易濛的婚約退了。」
秦清頓了一下,很是驚訝:「退了?什麼時候?」
蘇清越抿唇道:「嗯……今早上。我把易濛打了一頓,他親自退的婚。」
秦清高興壞了,對蘇清越道:「那還得加道菜,加份糖醋魚。」
她們母女是因易濛等人,被迫從浮雲鎮離開。但也是因為離開浮雲鎮,從而實現了命運的轉折。
俗話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母女兩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如同在浮雲鎮時那般,聊著家常。
天上的浮雲聚了又散,明媚的照耀落在廚房的院子裡,照得一切花草樹木生機勃發。
蘇清越聽著母親的聲音,在花草的光影里,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塵世安寧。
不知為何,那日易初在玉樓關小攤下說的話,開始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說她總是擺脫不了紅塵俗世,她的修煉是為這「一茶一飯……一煙一塵……」
蘇清越仰頭,看著母親的臉,望著落在她臉上的晨光,笑意從眼底浮現,如盛開的蓮花,層層開放。
人活於世,或者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瞬間吧。
比起蘇清越的愉悅,羽淵就不太痛快。何止是不痛快,她簡直要氣死了!
身為天下最頂級的名劍,此刻卻用來殺兔子,成何體統!
她在識海里對蘇清越罵罵咧咧:「你清高!你了不起!」
「升了分神,就囂張了是吧!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直接用我來殺兔子了!」
「蘇清越你能耐啊,你看我下次還替不替你禦敵!」
啊呸,氣死她了。劍身黏黏膩膩都是血,噁心心。
蘇清越覺得好笑,在識海里反駁她:「你既然可以斬殺強敵,為何不能因果腹,而利落地讓食用的生靈早點超生呢?」
羽淵想了想,對的有點道理,就不再吭聲。
蘇清越在識海中開導它:「世界上任何一柄劍,沒有人用的時候,哪怕它鋒利絕世,都是一把無用的劍。」
「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無所作為,哪怕是天下第一,也只是個廢人。」
「人或劍的價值,是由她們做了什麼事來決定的。」
蘇清越利落地將兔子處理完,拿到砧板上,咔咔幾下切好,對母親說道:「娘,切好了。」
秦清揉好了饅頭,正在往蒸籠上烝,很自然地對蘇清越吩咐:「把魚也殺了吧。」
「好咧。」
蘇清越伸手,將水缸里的魚撈起來,很自然地用劍柄一拍。
「啪!」
魚尾高高躍起,水滴濺在蘇清越身前的屏障,緩緩滑落。
羽淵望著那尾躍起的魚,腦子裡都是蘇清越的話,隱約有所頓悟。
——————
蘇清越母女在廚房做飯,這邊木心已經給易初把脈診斷了一段時間。
木心捏著易初的脈搏,眉頭緊擰,而後鬆開:「你中了塗山家的花斷腸,如今不過只剩一年的壽命!」
木心面色沉重,捋了捋鬍鬚:「這毒是誰給你下的?」
易初嘻嘻一笑,將自己的手收回來:「還能是誰,塗山天星唄。」
木心擰眉,當機立斷道:「不行,我得告知無極一聲,讓他去青丘拿解藥!」
木心擔心死了,氣得直跺腳:「你這孩子怎麼報喜不報憂呢,這可是大事,你一句也不提!」
易初連忙穩住了木心,與他道:「木爺爺……木爺爺您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