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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明亮的燈火里,她偏了偏視線,看向了燈海下方的屋脊。
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在無窮無盡的蛇鼠追趕下,瘋狂地奔跑:「哇!你們御獸宗也太不要臉了!幹了壞事不讓人說,還讓這些毒物追我!」
「你們這是殺人滅口,殺人滅口啊!」
她喊得很大聲,恨不得全城的人都聽到。
小猴兒的聽力極為靈敏,在她大聲的喊叫之下,只覺得被震得耳朵都要聾了。
可是很奇怪,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關閉自己五識,而是放任自己聽下去。
多說點……再多說點……
她看得見,也聽得見。
在那樣的黑暗裡,第一次有人在看到了她之後,回應了她的祈求,為她涉險。
她想再多聽一些。
「嘿!」
屋脊上的女孩縱身一躍,爬上了整座城中最高的一座建築。
追逐她的蛇鼠蟲蟻也紛紛跳躍,卻在半空中跌落,紛紛摔在了地上,成為一灘肉泥。
那女孩攀登在最高處,站在夜風裡,衣決獵獵作響:「你這馭獸師,不行正道。若御獸宗知道你的行為,只怕要將你逐出宗門!」
馭獸師被她激了一路,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氣度。
他冷笑一聲,大聲道:「那不過是一隻人和猴妖生出來的半妖,靠著吸食人血為生。我將她收入門下,這叫替天行道!」
「你這小娃娃既然想多管閒事,我就讓你知道管閒事的代價。」
馭獸師取出一枚火符,釘在了自己的鞭子上:「五星之靈,純陽炙火,燃!」
小猴兒心頭一咯噔:不好!
抱著她的游蘅也頓覺不妙,連忙將小猴兒放在地上:「你在這裡呆著,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
游蘅話音落下,抬手捏訣:「流風飛雲!」
她披著星紗立即駕雲來到易初面前,可還來不及將易初裹在星紗之中,馭獸師的長鞭已至。
易初下意識地伸手格擋,千鈞一髮之時,游蘅閃身來到她面前,替她擋了一鞭!
「啪!」
那裹著純陽炙火的長鞭在游蘅的臉上落下,狠狠地烙下一印。長鞭蘊含的靈力,一瞬真碎游蘅的天靈,碾碎了她的識海。
游蘅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星紗落下,她整個人站在易初身前,向前倒去。
易初露出驚恐的眼神:「姐姐!」
她當機立斷,立馬將游蘅打橫抱起,將星紗披在身上,縱身一躍跳下高台。
她匆匆幾步,來到小猴兒面前,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上來!」
小猴兒想也不想立即趴在她身上,小小的易初懷裡抱著一個,背上背著一個,抬手捏訣:「流風飛雲!」
她顧不上其他了,只全力運轉靈力,朝宗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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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爺爺!余爺爺!」
易初一回到宗門,就滿世界的大喊。
正在巡邏的餘慶年立即閃身在她面前:「你這死丫頭,你又……」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髮髻散亂的易初懷裡抱著的游蘅。
游蘅被人傷到了識海,天靈也破碎,此刻流了滿腦袋的血,安靜地窩在易初懷裡。
餘慶年臉色大變:「蘅兒!」
餘慶年連忙伸手,將游蘅小心抱在懷裡,很是痛心道:「快隨我來,去找林長老!」
「嗯!」
易初背著小猴兒,跟在餘慶年的背後,敲響了丹藥長老林沭的房門。
林沭看到游蘅這般,也是面色大變。她將孩子接過去,放在小榻上,立時診斷。
一落脈,林沭擰緊眉頭:「蘅兒的天靈被純陽炙火灼傷了,識海被破……」
餘慶年也著急的要命:「那要如何?」
「得讓清河夫婦回來,為蘅兒護住神識。」
「好,我這就請!」
餘慶年轉身,看向游初;「初兒,伸手!」
易初連忙伸手,餘慶年在她掌心重重一划,鮮血湧出。
就著易初的血,餘慶年抬手捏訣:「天地無極,乾坤傳令,血親游清河,速歸家門!」
易初的血化作了一隻血色信鴿,咕咕兩聲後,消失於天地間。
傳信落下,林沐對餘慶年道:「慶年,蘅兒就放我這裡吧,你先帶初兒回去。」
「好。」
餘慶年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就對林沭說:「清河夫婦回來前,不要讓任何人接觸蘅兒。「」
「知道的。」
餘慶年說罷,俯身想要去撈易初,易初下意識格擋。
餘慶年有些尷尬,只好伸手,去抱易初身上那隻髒兮兮的小猴。
誰知小猴也是警惕地望著她,趴在易初背上牢牢地不放手。
餘慶年嘆息一聲,知道是自己平日裡太過嚴厲,孩子和自己不親近。
他只好蹲在易初身前,嘗試柔和語氣:「來,爺爺先抱你回去。」
可易初不想走:「姐姐怎麼辦?我想等姐姐醒來。」
游蘅傷成這樣,都是因為她。易初內心自責得要命,若是她提高點戒心,也不至於讓游蘅如此遭罪。
「蘅兒有林長老看著呢,會沒事的。」
「那我也要等姐姐。」
易初語氣很堅決,餘慶年很無奈,看向了林沭。
林沭用術法給游蘅清理傷口,聽到易初這麼說,便道:「初兒也留下吧,慶年你守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