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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站在台階不遠處的樹影下,好像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等在這裡了。
見你靠近,罩袍下少年身形的人一雙紅瞳像狼似的幽幽盯著你,叫你在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過後,又馬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賽諾?!」你低呼他的名字,內心還是不太確定。
好在那裹得嚴嚴實實的傢伙點了點頭,他纖長指尖輕輕掀開兜帽的一角,露出了底下些許銀灰色的髮絲。
也是在見到這位老熟人的那一刻,你終於後知後覺地回想了起來,提納里在你身邊時那像小動物似的湊鼻尖的動作。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賽諾在靠近。
「聊完了?」少年的聲線很低,從被兜帽籠下的陰影中傳來,顯得有些神秘。
「嗯嗯。」你一天都沒有見到賽諾,卻在晚上準備回家時遇見了來特意接你的他,這讓你的心情莫名有些愉悅。
見你點頭,賽諾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伸出那只在罩袍下骨節分明的手,捉住了你的腕子拉著你就走。
他的步伐很快,導致你也不得不小跑起來,還要不解地去追問他,「你要去哪裡啊?還有你怎麼不問我和小吉祥草王聊了什麼?我都準備好賣關子了。」
捏在你肌膚上的手指微微緊了幾分。
下一秒你對上的是帽檐下賽諾無語眯起的眸,「……我的任務還未完成,以我現在的身份不便於在教令院隨意走動,所以要先帶你離開這裡。」
聽他這麼說,你「哦」了一聲,還算乖巧。
只不過才跑出須彌城的大門,你的聲音又在他背後咋呼起來了,「現在夠遠了嗎?」
雖然此刻四下無人發現你們的行蹤,賽諾也不敢放鬆警惕,但還是同安慰你似的對你「嗯」了一聲。
「那你快點說你好奇我們的聊天內容啊,真是急死我了!」你的分享欲快要爆炸了,必須現在馬上立刻就要告知給賽諾。
分不清楚你這是撒嬌還是撒潑,但賽諾對於你的容忍度明顯提升了不少。
你聽他喉間擠出聲輕嘆,竟真的順著你的意思回眸問你,「……你們聊了什麼,我很好奇。」
不知為何你總感覺賽諾的語氣有些像在寵你,教你不自禁地亂了心跳,最後這關子賣了半天,你才冷靜下來故意去氣他,「我不告訴你。」
賽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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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凌晨時終於回到了化城郭。
提納里今天又不回來,賽諾便將那張木床理了理,示意你還能再睡一會兒。
你坐在床板上,心裡還惦記著草神和你說的話,你一時半會還是理不通,便睜著雙大眼睛木訥地看著賽諾發呆。
彼時的他正在換衣服。
用來隱藏身份的罩袍被他整條脫掉,當衣擺的尾簾掠過他的頸間,少年銀白色的髮絲如瀑般傾瀉而下,在月光的襯色下無比驚艷。
這身衣服對他而言確實有些悶熱了。
沒有戴胡狼帽的少年仰頭深深吸了口氣,教你瞧見了他頸間凸起的喉結與肌理的線條。
朦朧月色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顏,連睫毛都鍍上了一層薄紗似的金。
你從來都不知道欣賞一個男人脫衣服也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更何況對面還是那個初次見面時就被你誤認為中二病的賽諾。
注意到了你的目光,他偏頭看你,因放鬆而繾綣在眼底的慵懶還來不及收走,帶著幾分野獸咬著獵物般的邪肆,「怎麼了?」
你一驚,心尖發了麻,又不想把這種莫名心動的窘迫給表達出來,便趕緊找了個話題,「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坎蒂絲的人?」
「我曾在調查教令院的時候與她有過交集。她是阿如村的守護者,實力強大,值得欽佩。」賽諾給出了肯定的誇讚。
「我聽說她是赤王的後裔,盾牌上刻著阿赫馬爾的祝福,擁有的神力可以驅使每一顆腳邊的黃沙,甚至讓它們形成沙塵暴。」你重複著草神對她的評價。
「她身上確實有許多與赤王相似的力量,但至於使用神力創造沙暴……我沒見識過,所以不予置評,也絕不會允許她這麼做。」
說到這裡,賽諾單手叉腰,挑眉看著你,「好好的怎麼說這個?你今天和草神的會面,聊的全是與赤王相關的信息麼?」
見他這次是真的好奇,你沒忍「嘿嘿」一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你的身邊。
賽諾對你不設防備,很快就走到你的身邊屈膝蹲下,與坐在床上的你對視。
「其實……」
你賣了個不算太長的關子,笑眯眯地湊近到賽諾的面前,然後閉眼又睜眼,教他清晰瞧見了你那倏然變色的眸子。
琥珀色的瞳讓賽諾瞬間聯想到了那位阿如村的守護者,但更確切地來說,那是與赤王一模一樣的色彩。
「我是赤王的後裔哦。」你同他炫耀似的說著,期待著賽諾臉上的表情。
他確實如你所料的驚訝了,但僅僅只是兩秒,那份訝異就被更深的不安所吞沒。
「我的祖先曾是在赤王身邊的祭祀。作為神明言靈的第一先知,為赤王的統治奉獻著自己的生命。」他抬眸看你,赤色的眸子裡漾著窗外黯淡的月色。
賽諾似乎有些失落,這般低沉的情緒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你,讓你此刻只沉默地不敢作聲,望著那單膝跪在你面前,宛若神明誓使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