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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比賽中,最忌諱的就是搖擺不定,躊躇不前。
遊戲外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齊意心中一團亂麻,正糾結著,時鐘已悄然過了零點,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聲息。
一團看不清的近乎透明的東西驟然出現,齊意餘光瞥見,瞬間汗毛倒豎。
她上躥下跳,大叫一聲:「鬼啊!」
那東西可能也被她嗓音嚇到了,僵立在原地。
齊意依稀辨認出那好像是個人形。
她定了定心神,慢慢湊過去,聲音壓得極低:「請問你是鬼麼?」
「鬼」:「……你不怕我?」
原來真是鬼啊,說話的聲音和人也沒什麼區別嘛。
齊意更不懼了:「鬼有什麼好怕的,沒有窮可怕,也沒有人可怕。」
「我不算鬼。」那東西又道。
齊意:「那你是什麼?」
「我是江藝。」
好像有些耳熟,齊意小聲複述這個名字兩遍,忽地靈光一閃。
她睜大眼睛,驚駭道:「你……你是選手Yi?!」
圈子裡不常叫真名,她差點連偶像的名字都忘了。
江藝的聲音冷冷淡淡,聽起來似乎隔了一個遼遠的時空:「嗯。謝謝你還記得我。」
連遊戲裡的暱稱都要帶著她的。
「不謝不謝……」齊意忙道,然後她停頓了一小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情況?十年前你,是真的離世了嗎?」
那會兒網際網路沒有現在發達,關於江藝的事情也奇怪地沒留下太多訊息。
江藝:「我也不太清楚。」
齊意:「哦。」
兩人沉默了一陣,都在暗自消化。
好一會兒後,江藝才道:「我需要借你的身體接觸榮耀。這對我的恢復有好處。」
齊意好奇:「恢復?你會活過來嗎?」
雖然江藝說她不是鬼,但齊意覺得她現在的形象很貼合人死後的靈魂狀態,和鬼也差不多了吧。
江藝說話時沒什麼情緒:「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樣做有好處。」
齊意頓時覺得,她的遊戲癮已不算什麼了,和江藝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江藝才是愛得深沉,「死」了都放不下。
齊意:「那好。不過我白天有工作,晚上儘量不要玩得太晚,我怕自己吃不消。」
自從聽說有個遊戲主播猝死了以後,她再也不敢肆無忌憚地揮霍自己的身體。
江藝:「你做的什麼工作?」
「送外賣啊。」齊意恍然大悟,「原來你不知道我白天的情況啊,只有晚上才能出來?」
江藝:「嗯,暫時是,以後可能會有改變。能不能仔細和我說說你現在的情況?」
雖然江藝語焉不詳,一問三不知,出現得也很詭異,但面對她的提問,齊意卻無比誠實地把自己的事情全交代了,特別是前段時間的選秀大會。
她滔滔不絕地細緻描繪,不知不覺中道出了自己的憤懣。
齊意這才驚覺,原來有這麼多怨念藏在自己心底。而她以前連個傾瀉的出口都沒有。
此刻對著這位陌生的人或鬼,齊意似乎喪失了所有的警覺,也喪失了邊界,不管不顧,將一直壓抑的情緒全盤釋放。
她只想傾訴,在江藝面前說出了自己所有的無奈和不甘。
江藝也一直沒有打斷。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厭其詳,不厭其煩。
突然,齊意停了下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江藝的方向,一雙眼睛如黎明前的星星一般明亮。
她注視著江藝,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唯有刀鋒向前,才能斬破黑暗。」
隨著口中的這句台詞念出,齊意站在暗黃的燈光下,仿佛看到了那場驚艷至極的戰鬥。
十年前,在全場觀眾的歡呼聲中,黑衣刀客以一敵四,蹈鋒飲血,奠定了最後的最重要的勝利。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江藝才緩緩接話。
她的聲音冷得像要凝固,聽起來有幾分恍惚:「我的意志,永遠遊走在刀鋒之上。」
這都是她當年最常用的那個角色的台詞。
時過境遷,這個角色在如今的榮耀版本里已經不再強勢。
但還有人記得。
儘管現實搖搖欲墜,像一戳就破的夢境。過去的虛影仍在一瞬間與現實重疊了。
齊意胸中好似有一團野火燃燒,「我堅定選擇玩上單,就是在看了你的比賽之後。」
榮耀遊戲分為五個位置:上單、打野、中單、射手adc、輔助。
齊意原本沒有偏愛的分路。
雖然江藝比賽視頻的畫質很糊,那會兒的遊戲版本很古早,但齊意就是被折服了。
「我要打上單,我要做一名上單選手。」
「不過,」回到現實,熱血散去,齊意視線低垂,「我打不了電競。每個戰隊都看不上我。」
江藝的思路卻和齊意完全不同。
她平靜道:「那你也應該看不上他們。你完全可以自己創建戰隊。」
這是齊意從沒想過的道路,她整個懵住。
她沒錢,沒人,怎麼建。
「以現在的電競發展水平,榮耀肯定已經有了系統性的賽事。你可以組建草根戰隊,從底層做起。底層賽程往往不密集,不會耽誤學業,每贏一次比賽還能賺點小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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