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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地帶的驛站間隔二三十里,中原以外的地方沒那麼多人,就拿甘肅來說,偌大的地方只有三萬多人,所以那兒的驛站動輒間隔上百里,也因為距離遠,驛站的馬匹死亡率很高。】
【朝廷可不管驛站的馬是怎麼死的,他們只要求驛站有足夠的馬,一旦馬匹數量減少就治站戶的罪,所以服役的站戶只能自掏腰包買馬把空缺給補上。】
【古代的馬匹是珍貴的交通工具,價格很是昂貴,一匹兩匹還能勒緊褲腰帶湊一湊,隔三差五就死一匹馬,再有錢也經不起這麼霍霍。於是乎,服役的站戶為了有錢買馬補上空缺,只能賣身給權貴。】
【服役服的越久銀錢虧的越多,宇宙的盡頭是驅口,為了活下去,當時有大量的驅口逃往南邊,他們都覺得去南邊當黑戶也比在老家當牛馬強。】
朱文正撓撓頭,「爹,咱家這邊有很多北邊逃過來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嗎?」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瞥了納哈出一眼,「當然,畢竟那些蒙古百姓在草原上活不下去,逃到南邊來沒準兒過的比留在老家更好。」
納哈出冷哼一聲,「來南邊過的有多好?還不是朝不保夕?」
朱元璋嗤笑,「百姓朝不保夕是誰的錯?」
納哈出憋屈的閉嘴。
李善長假裝沒看到納哈出的表情,很是淡定的給朱文正和沐英講過去的事,「蒙古人和色目人南下逃難不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情,早在百年前就有大量蒙古驅口和色目驅口逃到金國和大宋,金國和大宋甚至還有好幾支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組成的軍隊幫他們抵禦蒙古人的入侵。」
朱文正和沐英聽一臉震驚,「還有這種事兒?」
馮國用笑道,「史書上寫的清清楚楚,那些都是不堪蒙古權貴壓迫才逃到南方的驅口,這一點做不得假。」
納哈出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無可忍,「《宋史》是脫脫丞相讓人編的,你們從哪兒看的史書?」
馮國用和李善長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誰告訴你天底下只有脫脫編的那一部《宋史》?」
納哈出一個人說不過他們倆,只能窩著火氣繼續憋屈。
他們現場談到宋朝的蒙古人色目人軍隊,光幕也沒漏了宋金時期的史料。
【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蒙古帝國南下征戰的時候,金國和南宋都有好幾支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組成的軍隊,那些都是逃到南邊來的驅口。】
【那些逃難到南方的蒙古人色目人對欺壓他們的蒙古權貴恨之入骨,天天做夢都想反殺。和他們一起作戰的宋朝士兵也覺得奇怪,怎麼這些蒙古人色目人打起元軍來比他們還起勁?每次元軍一過打來,那些蒙古人色目人扛著刀嘰里呱啦就衝出去了,老鄉見老鄉,見面來一槍,把和他們一起打仗的漢人都給看傻了。】
【也就當時是宋朝,換個武德充沛一點的朝代,沒準還能再來一次「飲馬瀚海,封狼居胥。西規大河,列郡祁連。」】
【據說當年元軍進攻揚州,宋軍有個回紇將領揮刀縱馬直撲張弘范,險些將其斬首於陣前,那一刀要是砍實在了,後來會發生什麼還真不好說。張弘范何許人也,應該就不用介紹了吧?】
張弘范,南宋滅亡的首功之臣,俘虜文天祥,大破崖山張世傑軍,在石壁上刻「鎮國大將軍張弘范滅宋於此」十二個字而還的漢人將領。
這個名字一出來,在場所有人都不陌生。
馮國用嘆了口氣,「怎麼就不能砍准一點,直接把那傢伙斬於馬下多好?」
朱元璋比他清醒,「死一個張弘范還有李弘范劉弘范,大宋氣數已盡,他張弘范也只是趕巧了。」
馮國用又是一聲嘆息。
【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因為徭役傾家蕩產的事情多到數不過來,但是元朝對百姓的壓迫不只有徭役和苛捐雜稅,他們還有一個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操作,這個操作也是造成百姓苦難的重要因素之一,那就是放高利貸。】
【縱觀歷朝歷代,不管民間高利貸如何屢禁不止,在官方那裡對高利貸都是能打擊儘量打擊的態度,但是元朝不一樣,元朝官方就是最大的放貸者。】
【當官的利用手中權利放高利貸不稀罕,《夢》中鳳姐放利錢人盡皆知,平時民不舉官不究,但是到賈府抄家的時候,鳳姐放利錢的事兒一抖摟出來,賈府立刻罪加一等。】
【元朝厲害就厲害在「官方」兩個字,別的朝代的官員幹這種髒活兒至少會偷偷摸摸的干,但是在元朝官員眼裡臉面不臉面的都不是事兒,為了賺錢幹什麼都不丟人。】
【當時的高利貸叫斡脫錢,由一批專門發放高利貸的回回商人來經營,這個翰脫錢離譜到什麼地步呢,年利率高達百分之一百。】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竇娥冤》,竇娥的父親借了二十兩兩,一年之後需要還四十兩,她父親實在無力償還,這才不得不將竇娥送去給債主當童養媳。】
【翰脫錢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快,除了利率高之外,放貸的人還能隨意把利息計入本金後重新計息,反正沒人管得了他們,他們想怎麼算就怎麼算,借錢的人就像他們圈養的牛羊一樣一年一年的還利息,本金永遠也還不上,因此民間也稱翰脫錢叫羊羔息。】
【皇帝一缺錢就任命回回商人去民間放高利貸,上樑不正下樑歪,地方看到皇帝都這麼搞紛紛上行下效,百姓在這一重又一重大山的壓迫下沒有活路,這就帶來了元末的另一個社會問題——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