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願意在他麾下做官的就做官,不願意給他出謀劃策也沒關係,開書院當教書先生也行。
要是這也不干那也不干,那就沒辦法了。
朱元璋如今自詡是個知書達理的君子,人家讀書人不願意給他幹活,他也沒法硬逼著人家干。畢竟自願幹活才能幹出好活,硬逼著人家干不願意幹的事情,他們身在曹營心在漢怎麼辦?
總之就是,沐英和朱文忠軍事化訓練和文化課都結束後才會回來。
沐青再長大幾歲也會和哥哥們一起徜徉在學習的海洋,不過現在不行,他年紀小,只能留在家裡由娘親親自啟蒙。
他覺得他在家就像上古代版的早教幼兒園,就是他的年紀有點大,稍稍超過了早教的範圍。
也是時間湊巧,馬秀英前不久查出來有身孕,不能再出去幫朱元璋跑動跑西,她這是第一胎,又才查出來沒多久,老朱緊張的不要不要的,生怕出什麼問題。
不光朱元璋緊張,馬秀英自己也緊張。
她本來覺得她的身體還行,不是那種走兩步就喘的嬌姐兒,給她把大刀她也敢上陣殺敵。但是其他人都說女子懷孕前幾個月最危險,她也不敢太放肆,只能收斂點兒不累著自己。
馬秀英打開已經學了半本的《千字文》,先檢查昨天學的有沒有記住,然後再繼續往下教。
他們家小娃聰明的很,許是年紀小的緣故,好好教就能靜下心讀書,不像那幾個大的,平日裡野慣了,讓他們提筆寫字跟受刑似的,能找藉口躲絕對不會主動湊過來。
希望她懷的這個別和那幾個大的學,不然她還真不好管。
馬秀英指著昨天學的幾句,看看乖巧眨眼的小娃問道,「文青,怎麼不念?都忘了嗎?」
沐青搖頭搖的像是撥浪鼓,煞有其事的提筆蘸墨,然後歪歪扭扭的寫下幾個大字,「不!能!說!話!」
馬秀英沒見過感嘆號,但是這個符號過於形象,以前沒見過也不耽誤她明白娃的意思。
行吧行吧,小孩兒的想法和大人不一樣,得讓他自己轉過來彎才行。
這個老朱真是的,也不知道他和娃說了什麼,怎麼把娃給嚇成這樣?
馬秀英哭笑不得,看娃那麼認真的修「閉口禪」也沒非讓他說話,「娘念一句,文青寫一句,怎麼樣?」
沐青眼睛一亮,當即坐正身子開始聽寫。
只要不讓他說話,別的什麼問題都沒有。
寫的字丑怎麼了?他只是個剛剛啟蒙的小孩兒,能學會拿筆已經很不錯了,寫的還是稍不留心就會缺胳膊少腿的繁體字,不能要求那麼多。
後院裡母子倆不已,前院的氣氛卻很是焦灼。
李善長的本事不是吹出來的,這年頭讀書人的記性都不錯,死記硬背對他們而言是基本功。光幕存在的時間不長,天音說話時有條有理,他整理好的內容不說一字不漏,那也沒差多少。
聽的時候只顧得記,沒來得及思考太多,整理好之後再看才覺得心驚。
如果天音說的都是真的,這可真是天助他們。
等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只要天音只有他們這邊有,即便天音曾說過將蒙古人打出中原的是劉福通,他們朱將軍也敢爭一爭。
乾坤未定,誰都說不準將來究竟是什麼情況。
當然,前提是天音說的都是真的,且別的地方看不到也聽不著。
老李已經陰惻惻琢磨怎麼搶劉福通的國運,老朱這裡還穩著。他沒李善長那麼異想天開,現在就想躲過眼前的死劫。
說是死劫就是死劫,一點都沒有誇張。
脫脫已經分兵進攻六合、鹽城和興化等地,現在讓六合城外的高麗人停止攻城不是真的安全,一旦脫脫解決掉張士誠然後親率大軍向西南來,滁州城裡的起義軍必死無疑。
朱元璋將天音提到過的至正十四年高郵之戰的內容翻來覆去的看,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拿定注意,「老湯,你和文正去高麗軍那邊走一趟,就說滁州百姓看他們辛苦主動拿出酒肉犒勞大軍。」
湯和沉聲領命,帶上一臉恍惚不敢相信自己能跟著一起去的朱文正出去點兵準備酒肉。
徐達看朱文正那走路都帶飄的樣子很不放心,「大哥,就這麼讓文正跟著啊?」
他不想天天留在城裡和郭大帥的人鬥智鬥勇,他也想出城。
老徐心裡想的都寫在了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心裡有什么小九九。
朱元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徐,郭大帥那邊事關重大,等這次的難關過去,咱就出去再打一座城。」
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郭大帥的確對他有恩,他也的確不能放著郭大帥受難不管,但是他們可能是天生八字不合,聚到一起就沒好事兒。
如果朝廷沒有派脫脫出兵平亂,他現在已經想法子離開滁州去別的地方打拼。
郭大帥胸無大志,來到滁州後覺得滁州非常不錯,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宋朝那個歐陽修還寫過「環滁皆山也」這樣的句子,非常適合他們在這裡當土皇帝。和滁州一比,濠州什麼都不是。
滁州易守難攻,對城裡的人來說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敵人想拿下滁州不容易,壞處是城裡的人想出去也難。
朱元璋是個聰明人,跟在他身邊的李善長也是足智多謀,他們打下滁州時就知道不會在滁州待太久,不然也不會那麼的把城讓給郭子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