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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晚鳳等人已將東西全部收拾停當,看床鋪擺設,一色都是極好的,因從人不少,兩側偏房,也都住滿了人,足占了整個的東垮院。
但茹晚鳳的臉色有點古怪,不時看向我和安亦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奇道:“晚鳳,怎麼了?”
茹晚鳳慌忙搖頭道:“沒什麼事,只是晚鳳想著,王妃與興武帝雖是兄妹,但從不曾一起住過,感情淡漠得很,如今突然對王妃那麼好,不會有什麼詭計吧?”
“是啊!”安亦辰饒有興趣地望著我,背了手道:“不會想著,你這個皇妹的婚姻沒得到他同意,所以不作數,想把你另許他人吧?”
我笑道:“好啊,叫他再給我一個安亦辰吧!只要他不怕頭疼!”
皇甫君卓待我還算親熱,但對安亦辰,與其說敬重,不如說猜忌更多些。如果大晉有兩個安亦辰這等出色的人物,他這個皇帝,也該坐立不安了。
說笑一會,天色已經不早,遂各自睡去。路途奔波勞累,我也倦乏得很了,沾枕不久,便沉沉睡去。
迷糊間,安亦辰起身出去,我只當他起夜,也不放在心上,不一時他又回來,撲了滿身的冷氣,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時,讓我凍得直哆嗦,咕噥道:“屋中不有夜壺麼,幹嘛跑外面去?”
安亦辰不答,只是摟緊了我,深深淺淺地在我面頰吻著。
我正在半夢半醒間,一邊抱怨著,一邊已心疼地纏到他身上,用自己窩在錦衾間的溫熱身體,去捂他涼嗖嗖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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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落玉篇:第十一章千里攜手繞芳菲(三)
感覺里,安亦辰很是健壯結實,再冷的天,胸膛也會很溫暖,但他剛出去片刻,仿佛連骨頭都給冰了一冰般,好久都沒有暖和。
而他的吻一直沒有停止過,一雙有力的大手不斷在我肌膚上游移,挑逗著我的情慾。我的呼吸漸漸急促,迷濛間接受著他的愛撫和欲望,只覺他今日比從前瘋狂許多,力氣大得幾乎要把我揉到他骨血里一般,絲毫不理會我承受不住時的低低呻吟和哀求。
一時雲散雨收,我的睡意已給折騰得差不多了,透過窗邊一盞朦朧的小燭,看到了安亦辰一貫沉靜溫雅的面龐,泛著種難以言喻的怪異,那一霎也不霎盯著我的眸中更有一種從不曾見到過的惶亂不安。
我迷茫問道:“亦辰,怎麼了?”
安亦辰恍然大悟般搖了搖頭,將被子又掖了掖,把我的頭整個埋入了錦衾之中,臉緊緊貼住他的胸膛,自己也鑽到漆黑而暖和的被中,溫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撲在我的額上,呢喃著問道:“棲情,你喜歡著我,是麼?”
我聽到他的心口跳得很快,也很有力,不規則地衝擊著耳膜。
“是,我喜歡亦辰,很喜歡。”我嘆息著回答。
我當然喜歡安亦辰,他如此優秀,待我如此的好,我怎麼可以辜負這一份深情?又怎能抵擋那日復一日積累的情感?
“只喜歡我一個麼?”安亦辰的聲音很急促:“再沒有其他人了,是不是?”
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半夜三更,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或者我該哄哄他,告訴他我只喜歡他一個,永遠只喜歡他一個。
可我不想對他撒謊,也不想否認,只要想起那個人來,我的心底深處,依舊會痛,如針扎過一般,尖尖銳銳地刺痛。
那種刺痛,是因為恨。
可那種恨,又何嘗不是因為愛?
那個白衣翩然的少年,幾乎占據了我少女時期所有的夢想和冀望,我想我應該還在喜歡著他,喜歡著白衣。
卻不是宇文清。
那個宇文清,那個拋棄我的宇文清,那個另有所愛的宇文清,那個追殺安亦辰和我的宇文清,和我所愛的白衣,應該是兩個人。
“棲情!”
安亦辰扣著我的肩,掌心的溫度很低,帶了不能確定的潮氣。
我遲疑一下,終於還是回答:“亦辰,我還喜歡一個人,但他已經死了。”
我喜歡的白衣,應該是死了,死於華陽山清心糙堂的那場大火。
至於宇文清,他和我唯一的關係,就是仇恨,家仇,以及國讎。如果還有更多,那便是一紙我視若敝履從不曾當真過的婚約。
安亦辰聽了我的回答,沒有說話,只是扣住我肩的手,又緊了一緊。
我將頭深深埋入安亦辰的胸口,聽他激烈的心跳,我滿足地用手指撫他光潔而緊實的肌膚,微微地嘆息,問道:“亦辰,你放心,我絕不辜負你。”
我再不信,這世間,有比安亦辰待我更好的男子。
打個呵欠,正要睡去,安亦辰低沉的聲音又縈迴在耳邊:“棲情,你能答應我,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辜負我麼?”
“嗯,不辜負。”我奇怪地問:“亦辰,你今天怎麼了?”
他從不是多心的人,而自我滑胎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後,二人感情更是親厚無間,他再不曾如初回京那般忐忑惶恐地問過我這些問題。
“沒什麼。”安亦辰放開我的肩,指觸如蝶兒般從我的肌膚溫柔掠過,深深凝在我面龐之上,很認真地說道:“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許離開我,不許背叛我,否則……否則,我絕不饒恕你。”
我也不安起來,在他懷中扭動著身子,道:“我們不是好好的麼?我為什麼要離開你,背叛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可能……我在皇宮裡多喝了幾杯。”安亦辰見我疑惑,又有懊惱之色,拍著我背道:“睡吧,睡吧!”
我還是想不通安亦辰在煩惱什麼。
但自從和他在一起,我基本已不需要自己動腦,凡事自然由他安排得妥妥貼貼。不管他在煩惱什麼,我相信隔段時間他一定會處理妥當。因為,他是我的夫婿,最優秀的安亦辰。
而我,當然是繼續睡覺。
因半夜給安亦辰折騰一回,我更是春睡倦起,依了我以往的習慣,沉睡到近午時才算醒了,才想起本來已預備著今日去看雪情,磨蹭到這時候,只能下午再去了。
再看安亦辰時,正倚在窗邊抓了本書在手中,但一雙眼睛,正瞟向窗外,俊挺的眉微蹙著,再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貓兒一般倦慵地伸了伸懶腰,說道:“看來我們得下午再去秦府啦!真想看看我的姐姐現在是什麼模樣。”
安亦辰擱了書,立起身來,笑道:“可不是麼,中午我們也沒空。昊則王子來探了幾次了,中午要單請我們兩個用午膳呢!”
昊則?黑赫的小屁孩?
我揉著亂蓬蓬的黑髮笑道:“黑赫也派了人來賀喜麼?”
安亦辰道:“黑赫素來與大燕交好,東燕算是與原來的大燕一脈相承,因此兩國交誼不錯,不然也不會特地派了昊則王子來。”
他側了側頭,眸光有細碎的光芒一閃而過:“那個昊則,似乎很心急見到你,而且直呼著你的閨名,你們在安夏一定處得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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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落玉篇:第十二章故人相望若為情(一)
“是啊!”我跳下床,翻找著我的衣袍,笑道:“黑赫就數他對我最好了。可惜我走的時候他正好在外練習騎射,都沒來得及告辭。”
披了衣,我轉身逗他:“他還請求過欽利可汗把我嫁給他呢,你妒嫉不?”
“不妒嫉。”安亦辰從後摟了摟我的腰,笑道:“雖然那王子俊朗英武,可我一看就知道咱們棲情公主沒把他放在心上。要妒嫉,也是他妒嫉我。我該得意才對。”
我嘿嘿一笑,穿了條香色團蝶百花鳳尾長裙,披了霞緋色軟錦薄棉上衣,叫了侍女進來幫我洗漱了,梳了尋常的高髻,用纏枝梅花紋錯金碧玉簪綰著,另多簪一朵牡丹絹花,插一枝百鳳朝凰碧玉流蘇金步搖,鳳頭一枚夜明珠,價可千金,便顯得尊貴而不過於隆重,不論去見昊則王子,還是去見秦先將軍,都是大方得體。
安亦辰只在一旁看我收拾著,唇角笑意微微,但不知為什麼,即便這樣最該他著迷的時候,他的眸光,依然有些游移不定,似在思索著什麼。
我拉了拉他的耳朵,道:“又想什麼呢?過來幫我畫眉吧!”
安亦辰握住螺子黛,丟了的魂終於又回來了,苦笑道:“你又作弄我,明知我不會弄這個!”
想到當日出了黑赫剛被他抓到晉國公府時,也曾叫他畫過眉,他當日給我作弄得狼狽難堪的模樣,依稀還在眼前。
那時,我視他如仇,時時算計他,再不曾想過,居然有那麼一日,我會嫁他為婦,日日相對。
於是我嫣然地笑:“知道不會,也不學麼?等我年老時,眉毛鼻子皺成一團,你可就沒機會畫了!”
安亦辰依舊沒畫眉,卻有些痴痴地嚮往著:“等你眉毛鼻子皺成一團時,我們還會在一起,是麼?”
我忽然警覺起來:“到時你不會再找上一堆年輕的美人兒,把我這老太婆給丟到一邊吧?”
安亦辰連連搖頭,丟了螺子黛,一把將我擁到懷裡,動情地低喊:“棲情,我只要你一個,再不會去找別的女人,如果能和你一起活到眉毛鼻子皺成一團,便是我的福氣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最簡單而又最真摯的願望。是他的願望,亦是我的願望。
我鼻中酸酸的,心口卻是一團甜蜜,抱著他笑道:“你把我頭髮弄亂了,罰你為我梳頭!”
然後看著他故作苦惱的神情,咯咯地笑。
剛至黑赫使者所在的驛館,便見一個高個兒的少年迎出來,但見他風姿英挺,暢朗眉目,寬頤高鼻,眼睛圓圓亮亮,漫著糙原飛揚清慡的流光,正是黑赫王子昊則。
想我剛入黑赫時,他還是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如今卻已比我高出了一個多頭,甚至比安亦辰還要高些。流年易逝,一轉眼,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昊則長成了英姿勃發的少年,而我也從任性莽撞不解事的豆蔻少女,漸漸成為安於丈夫蔭護的平凡少婦。
“棲情!”已經牛高馬大的昊則,性情一點沒變,一見我便沖了過來,不顧安亦辰怪異的目光,已牽住我的手,拉著我入了廳,大呼小叫道:“你可來了!你可知我盼著見你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