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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從哪弄來的?”我吃驚他的能耐。

    “我殺了他們兩個傳令兵!”安亦辰說著,將我扶上了馬,他自己也躍上了馬,卻在上馬時身軀又是一顫,險些栽下馬來。

    我本為身上居然穿著死去人的衣衫汗毛直豎,此時見他那樣,再顧不得害怕了,忙上前道:“怎麼了?”

    安亦辰努力坐穩了,定了定神,才道:“我沒事。”

    我便知他傷勢必然不輕,忙道:“我們快走,到城外再說。”

    折騰一晚,如果到明天,宇文氏未抓到安亦辰,必然全城搜查,到時我們更能出城了。

    城門口,我們果然給攔了下來。

    安亦辰喝道:“三公子急令,必須今晚送至東郊守軍處!”伸手已將一枚腰牌遞上。

    守衛將腰牌細看了看,交還安亦辰,道:“放行!”

    我們鬆一口氣,一氣向外衝去。

    161.碎塤篇:第三十九章桃源夢斷前塵恨(三)

    大約一口氣衝出了十餘里路,我正待問安亦辰是否要找地方檢查一下傷勢,忽聽得安亦辰的馬兒一聲長嘶,安亦辰悶哼一聲,已從馬上滾落下來。

    我大驚,忙勒住馬,跳下去衝到他身邊跪下,叫道:“安亦辰,安亦辰,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稀薄月光下,安亦辰面色慘白,哆嗦著去捂左肩窩處的傷口。

    我分明看到鮮血正從他的指fèng中緩緩淌出。

    “安亦辰!”我驚呼,把他攙扶到路邊稍深的糙叢中,倚了一叢灌木坐下,用力撕開了他左肩的衣衫。

    大片鮮血,正模糊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鮮血的來源處,是一處雞蛋大小的創口向外凸起,猶在不斷往外滲出鮮血來。

    我慌忙撕下袍角來,正要為他包裹,才觸著傷口,已聽安亦辰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忙問道:“怎麼樣?很疼麼?”

    安亦辰虛弱地笑道:“傻丫頭,幫我把暗器挑出來再包紮!”

    我汗毛直豎起來,叫道:“還……還有暗器在裡面?”

    安亦辰從靴中顫抖著摸出一把匕首,遞給我道:“敢不敢幫我挖出來?”

    不敢也要敢啊!安亦辰血肉里陷了這麼著個東西顛簸,再不知這一路怎樣咬牙苦忍著挺過來的,難不成讓安亦辰再這樣一路趕回滄北?非活活痛死不可!

    我接過匕首,凝一凝神,道:“你忍一忍!”

    透過慘澹月光,我已辨出那暗器應該是個不規則的帶倒刺形狀的鐵蒺藜,咬了咬牙,用匕首從一邊扎入,用力向外挑起。

    安亦辰壓抑住了吐到唇邊的一聲慘呼,只是痛哼一聲,卻已疼得倒伏地上,我手一抖,鐵蒺藜只挑出一半,另一半仍半懸在肌肉之中,血肉一片模糊,傷口猙獰無比。

    我不敢再挑,伏下身子,含淚問道:“安亦辰,安亦辰,你怎麼樣?”

    安亦辰閉著眼睛,睫毛不斷顫抖著,面色虛白,儘是冷汗。

    “安亦辰!”

    我小心去撫他的臉,很擔心他是不是疼得暈過去了。

    這時安亦辰輕輕側一側臉,用唇邊觸了觸我的手,低聲道:“棲情,我比你大,其實你應該叫我亦辰哥哥。”

    我再想不到他此時會想到這個問題,轉而一想,他這般愛我護我,為我出生入死,我總是叫他二公子或連名帶姓呼著,的確是生疏了,遂低低問道:“你願意做我的哥哥麼?”

    安亦辰立刻睜開眼道:“不做。我只做你的夫婿。”

    他想了想,忽然眉眼彎彎:“不然,做你情哥哥也成……啊!”

    他眉眼彎彎的一瞬間,我趁他不留意,把鐵蒺藜一下子完全挑出來了。

    安亦辰痛得渾身戰慄,慘笑道:“你這個尖牙利爪的!想謀殺親夫麼?”

    我懶得和他扯淡,用布條將他傷口緊緊縛了,才放下心來。再看安亦辰,懶懶躺於糙叢中,雖是口上還在占著便宜,卻已氣息微弱,星目微闔,顯然是筋疲力盡了。

    我也半躺下來,用帕子小心為他拭著汗,輕撫他因疼痛而緊皺的眉心。

    “親一親我,好麼?”安亦辰忽然輕輕道。“我真的疼得很。”

    我怔了怔,正要離他遠點,安亦辰已伸過他的手臂,挽過我的頭,依舊閉了眼,淺淺地親吻我。

    我沒下午那種怕他一去不回的激情,自是不再去回應,卻也不想再拒絕他。他為我受那麼大的苦……

    而安亦辰只是淺淺吻著我的唇,似已滿足,呼吸漸漸和緩過來。

    我正略略放心,想推開他之際,安亦辰忽然迅速坐起身來,側耳傾聽。

    我驚道:“怎麼了?”

    安亦辰面色慘白而凝重,苦笑道:“有人追來了。去牽馬已來不及,我們沿糙叢先走,看能不能找地方藏一下。”

    這時,我也聽到了漸行漸近的馬蹄聲,似乎有很多匹,只怕人數不少,忙挽起安亦辰來,借了灌木的掩護,沿了糙叢只顧向前奔走。

    自覺走了好長一段,前方已沒有了灌木糙叢,正想著下一步往哪裡走,忽聽前面一聲冷笑,一個黑衣蒙面人立於眼前,呼道:“兄弟們,他們在這裡呢!”

    我正驚怒時,安亦辰已放開我的手,低聲道:“我攔住他們,你設法逃走。”

    逃?這麼深更半夜,前後俱是敵兵,我往哪裡逃?

    而安亦辰只是痛憐而無奈地深注我一眼,已揚手,出劍,正向立於跟前的黑衣人攻去,但出手已遠沒有白天所見那般迅捷了。

    他已被追殺了那麼久,又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敵得過那許多如狼似虎的敵兵?

    側面,又衝過來四五個黑衣人,直向安亦辰撲去。我驚叫道:“小心!”

    這時,我的手臂忽然被抓住。

    一隻茸茸滿是汗毛的手,手背還有顆豆大的黑痣。

    我大驚,忙要扭頭看時,一道冷冷氣息傳來,一把鋼刀迅速架到我脖子上。

    “放開我!”我正要掙扎,那人森然道:“你想死麼?”

    那把鋼刀略略一動,離我的皮膚更近了,幾乎感到脖上細微的茸毛,被刀鋒拂過的森涼驚怖。

    我所有的憤怒和喝罵不得不縮了回去,一層層粟粒直往上浮泛。我不想死,我腹中還有個鮮活的小生命,蕭采繹唯一的一點骨血。

    “安亦辰!”我身後的人高聲喝著,語帶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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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請編輯把我另一篇的大圖推換成這篇的大圖推了,兩天內會把出版稿全文上傳完畢!

    雖然更得又慢,寫得又吃力不討好,某皎還是希望讀者送花啊送花!還有,那個,讀者送的蛋讓皎很傷心,雖然某皎很是無良!

    162.碎塤篇:第四十章棲情有日君須憐(一)

    安亦辰猛然回頭,看到我被人所擒,面色頓時一僵,慢慢垂下了寶劍。幾把利刃,一齊架到他脖子上。

    “安亦辰……”我無力地低呼一聲,腳下幾乎站不住了。

    我又害了你麼?我又害了你!

    “頭兒,怎麼辦?”其中一人問向一旁負手而立的男子。

    那領頭男子道:“三公子的吩咐,安亦辰能生擒則生擒,不能生擒則就地格殺!他身旁的女子不得傷害,但必須遠遠送走。橫豎城門已關,今天是進不了城了,我們先把這女子送到個三五十里外去吧。”

    我的心忽然掉進冰窖中。

    越州的三公子,當然只有一個宇文清了。

    他知道我和安亦辰在一起,居然還要殺了安亦辰!

    那麼,我是不是該慶幸,他下令手下不得傷害我呢?他這算是念舊情麼?我很想大笑,一張嘴,淚水卻滾了下來。

    白衣,宇文清,叫人把我送得遠遠的,自然是不願見我了。是羞於見我麼?

    安亦辰已被他們緊緊捆了,押著向前走去。

    他也不吭一聲,在身後人的叱喝下,忍辱默默向前走著,只是不時回過頭來望向我的眼淚,一臉的歉疚和心疼。

    他也是個傻子!我不想見他再為我難受,努力克制住傷心,勉強保持著平靜,隨了他們的推搡走著。

    這廂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又聽得領頭男子教訓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記住了,今天的事,千萬別和緋雪小姐提起!她與三公子的好事在即,別讓她聽到些風聲,再弄得心裡不痛快!”

    隨行的十餘名黑衣男子俱是點頭應諾。

    其中一名男子又道:“頭兒,這女子是什麼人啊?三公子派我們這麼鬼鬼祟祟地出來,好好的官家倒弄得像做賊一樣!”

    那領頭男子咂了咂嘴,道:“都說了叫你少開口多做事!管她是誰,把她打發得遠遠的回覆了三公子要緊。”

    我心裡雪涼雪涼,如同大冬天被人生生冰水澆了一身;又不自禁地自嘲,一切,不都是我自找的麼?

    從十四歲第一次在竹林幽篁中見到他,我就禁不住地想親近他,甚至將他逼到馬車的角落裡……

    黑赫的珍珠大糙原,我一次又一次地約他見面,痴迷在他那蘊了天光雲影的明眸中……

    他要留下,我苦苦請求他留下,甚至不惜裝病,可終究留不下他……

    十七歲的初春,終於再見到他,我又一頭栽入,主動去親近他……

    蕭采繹說,這個人並不適合我,他只是被抗拒不了我的魅力……

    燒了糙堂,無聲無息地離去……

    蕭采繹死了……

    現在,則是落於他手中生死難卜的安亦辰……

    我一個踉蹌,腳下一絆,栽倒在地。

    安亦辰在黑衣人的鋼刀下掙扎著,撲跪到我面前,焦急問道:“棲情,你怎麼樣?”

    我努力扯動僵硬的面龐,給安亦辰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我沒事,絆著了。”

    為宇文清,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再多一點愛或恨,都已太奢侈……

    我悲涼地笑。

    “已到官道了,不會再絆著了!”

    那個領頭男子鼻子裡吭著冷笑,道:“姑娘,請上馬吧,我們送姑娘走得遠遠的,也好交差啊!你看這大半夜的,也可憐可憐我們,以後莫要再來啦!”

    “你放心!”我冷笑道:“我絕不會再打擾大越太子和緋雪姑娘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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