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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年紀還輕,不如柳沁那般散著成熟而誘人的危險氣息,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只怕比柳沁更有顛倒眾生的魅力吧?
——柳沁性格剛硬邪肆,甚至少性情溫軟的時候,而楚宸卻天生的溫柔容讓,連男子都不由得心生愛惜,若是他愛女子,怕不是天下最搶手的如意夫婿?
不想破壞那樣和諧輕鬆的畫面,我悄悄往床邊走去,唇邊已不由地含了笑意。
樂兒眼珠子轉處,卻已看到了我,跌跌撞撞撲來,抱了我的腿叫道:“爹爹,爹爹……”
楚宸抬眸看到我,笑容微微一僵,隨即綻開得更是燦爛了:“影,你怎麼來了?”
樂兒只要楚宸鸞鳳錯:相思青蘿〖全本〗閱讀樂兒只要楚宸
他將身子向一側挪了挪,拍著床沿道:“來,坐這裡。別累著了。”
我應了,挽了樂兒在他身邊坐了,側頭問他:“你怎麼樣了?我……我真的不放心……”
楚宸咬著唇,努力將淡色的唇邊抿出點象徵健康的鮮紅來,笑道:“我麼,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聽晗兒說,你一直在睡著,所以沒去瞧你。”
他伸手搭了搭我的脈,點頭道:“果然氣息已經勻了,只是弱了些,多吃些癒合傷口的藥,再把那些補體力的藥天天吃著,估計有個十天八天的,也可以恢復過來了。”
我遲疑地望著他,道:“九公子說,你傷得比我還重。”
“聽他胡說呢!”楚宸輕笑:“你瞧我現在不好好的麼?”
他側了臉來細細瞧我的臉,似很滿意般道:“嗯,那個白玉珍珠膏還是挺有效的,總算這臉上的疤痕不太明顯了。”
我怔了怔,忙到一邊找來鏡子看時,只見臉上給柳沁打出的兩道疤痕已經褪得差不多了,只是比別處的皮膚略白了些,時日久了,應該再也不會看得出來。
怪不得那侍女給我笑得神魂顛倒,若我容貌沒毀,連柳沁都不住會失神,何況那個傻頭傻腦的侍女本身就和花痴相類。
“是你讓人天天給我上藥的麼?”必定在我睡著的這幾天幾夜裡,不斷有人在為我的疤痕上藥了。
楚宸微笑道:“我早就記掛著你這臉上的傷了,給折騰得一直沒機會和你說。你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在臉上留下瑕疵?”
我這樣的人?
在楚宸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呢?
肯讓他這般傾心相待!
可我……又能回報他什麼?
連答應陪他養傷,都沒能辦到,害得他受那些小人凌辱,又為我費盡心機……
低了頭,我有些無奈地嘆息:“對不起,宸。”
楚宸睜大他黑而澄澈的眼睛,握了我的手,微笑道:“你哪裡對不起我了?我給人欺負,你那麼著急,我看了……心裡實在是歡喜得很。”
他一邊說著,一邊另一隻手抱了我的肩,輕輕吻我的臉。
我一驚,忙別過臉去,向旁邊閃了一閃。
楚宸的手似乎涼了一涼,卻只片刻的工夫,又已恢復了原來的溫暖。
他低了頭,自嘲般輕笑:“是不是……那晚你送藥回去,和柳沁好好談了,已經決定了要和他……只和他……一生一世地過,從此再不理會我?”
我簡直不知該和這個善解人意的少年說什麼。
在柳沁眼裡,我是個任性不懂事的小孩,我做的事,常讓他迷惑不解,頻生誤會;
而在楚宸眼裡,我竟然如水晶琉璃人一樣,什麼樣的心事,都瞞他不過。
他聰明得好象會讀心術。
可他並不逼迫我,只是一味地溫軟著,漸漸連這種溫軟都成為了種壓力,讓我對他又是感愧又是內疚。
我跟他之間,早就突破了朋友或者兄弟之間的界限,去年秋天在一起時,我沒有拒絕他,今年春天纏綿了三天三夜,更是不用說。
如今,我雖不曾說什麼,但他卻明擺了已知道,我打算離開他,斷絕原來那種不清不白的關係。
我寧願他狠狠的罵我,甚至打我,刺我一劍也好。
但他居然還那樣溫順地垂著眼,散著受傷糜鹿般的憂鬱和悲傷,卻只悄悄斂在瞳仁深處,毫不外露,甚至連唇角,都還勉強維持著清淺如月光般的輕笑。
“宸!”我將頭避得離開稍遠,卻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些:“如果你有什麼要蘇影幫忙的,影……便是舍了性命,也會幫你。”
楚宸眼底本有些水霧般,迷濛不清著,聽見我說這話,那水霧漸漸地散去,慢慢清明如天空一般。
他綻著略帶惆悵的微笑,輕輕道:“你肯說這話,也算不負……不負咱們好了一場。”
樂兒本來在我跟前轉悠的,可不知怎的,等我和楚宸坐到一處,他就跑到了楚宸身邊轉悠,見和我楚宸握著手,遂鑽到楚宸懷裡,也將他小小的肥手湊過來,抓著楚宸的手。
我低喝道:“樂兒,叔叔受著傷,別纏著叔叔。”
樂兒抬頭望望我,倒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扁一扁嘴,立馬回身抱住楚宸大哭起來,可憐兮兮地將眼淚鼻涕全蹭到楚宸雪白的衫子上。
楚宸垂下頭來,摸著樂兒柔軟漆黑的頭髮,柔聲道:“樂兒不哭,叔叔不怪你,叔叔疼你,知道麼?”
樂兒聽了他輕軟的話語,方才漸漸止了哭聲,縮在楚宸懷中,用撲閃的眼睛不甘而挑釁地向我望著,似找到了靠山,我反成了外人了。
我哭笑不得。
這般黏人的孩子,在楚宸養傷期間一直圍著他轉,只怕楚宸也很辛苦吧?
“這孩子……”我苦笑著向楚宸搖頭:“這些天一定累著你了。”
“沒有。”楚宸輕笑著親了親樂兒的額,道:“我從沒見過比他更乖更聽話的孩子。”
樂兒可以用乖和聽話來形容麼?
我望著楚宸胸前被髒了一大片的衣襟,輕輕嘆氣。
也只楚宸這樣性情的人,才會說樂兒是多乖多聽話的小孩吧?
至少目前,我看不出他哪裡乖巧來。
“呆會兒,我把他帶我房裡去,你好好休息幾天。”我伸手要從楚宸懷裡將樂兒抱起。
樂兒一見,立馬勾住楚宸的脖子,小小的紅臉蛋緊貼著楚宸的面頰,又嗚嗚哭起來,淚汪汪地叫道:“我要叔叔,不要爹爹!我要叔叔,不要爹爹!”
讓楚宸去斗柳沁?鸞鳳錯:相思青蘿〖全本〗閱讀讓楚宸去斗柳沁?
我沒料到這孩子居然這樣黏楚宸,一時惱起來,伸手便要拎他耳朵。
樂兒將頭埋到楚宸的白皙脖頸間,哭得更凶了。
楚宸忙將樂兒的耳朵掩了,將他小小的身子整個的護到懷裡,攔住我的急躁行為,笑道:“影,別嚇著他!我的身體早就復原得差不多了,才不在乎他在我身邊呢。而且天天看他笑著鬧著,我也開心許多,好得這麼快,也虧了這小傢伙了。”
他竟比我還護著樂兒!
居然把自己身體復原的功勞也往樂兒身上推!
我恨不得又惱不得,無奈地望著一大一小兩個漂亮的人兒,一時無語。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陌生而冷沉的聲音:“宸兒,你的身體,已經復原了麼?”
一種柳沁偶爾也會散發出的凜迫氣勢,忽然間如山如海般壓了過來,讓我呼吸幾乎一時凝滯。
而楚宸已微微變色,居然將樂兒放到床上,立起身來向著來人低頭請安:“師父好。”
師父?
楚宸的師父,除了醫王,還有一個……
幽冥城主!
我驀地轉過身去,已見到了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負手立於房中,一雙深凹微藍的眼眸,正冷冽望向我。
這人,便是挑起鐵血幫和雪柳宮之爭,然後趁勢收伏了鐵血幫殘餘勢力的幽冥城主麼?
還有,只為得不到醫王,便對楚宸大加打壓,甚至縱容弟子,那般羞辱楚宸……
我站起身,來冷冷淡淡與他對視,倒也無一絲懼意。
可惜,自我醒來後,我再也沒見到我的流魄劍,否則,我的手應該搭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揚劍對敵,對向他那長長的脖頸。
“你就是蘇影?”他似對我也很感興趣,無視我冷若寒霜的面孔,略泛青白的臉如同殭屍般僵冷著,連笑意都顯得陰冷。
幽冥城,本就是個鬼森森的地方;而這個城主,更是全身散著森森鬼氣!
“我是蘇影。”我冷冰冰看著他,淡淡道:“你是幽冥城主?”
那人居然更陰冷地笑了一笑,說道:“我是幽冥城的主人,不夜天。”
天下有人姓不的麼?
或者,這個統治幽冥城的男子,以為自己統治的是鬼域,他自己便不能算是人?!
我側過頭,望著窗外舒展的杏花桃花,聲調保持了一貫的清冷無畏:“我只聽說過雪柳宮的主人,柳沁。”
不夜天又笑了,他撫著自己無須的下頷,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柳沁的人?”
我怔了一怔,還沒想到如何回答,一旁楚宸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向不夜天低了頭,恭順而冷淡地說道:“師父,影……不僅是柳沁的人,也是徒兒的人。”
不夜天似不料楚宸這般公然地跳出來維護於我,神情微微一詫,隨即又笑了,卻轉了一種很溫煦的笑容。
只是,不知我有沒有看錯,總覺得那溫煦中泛了危險的冷沉算計。
“宸兒。”他輕柔地說道:“你剛說,你的身體已經復原了?”
楚宸的手心裡似有汗水滲出,但聲音倒還算平靜:“是,徒兒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不夜天笑道:“那好得很。柳沁帶了幾乎所有的雪柳宮高手,正兼程往這裡趕,目標……自然是幽冥城,還有你的這位蘇影了。於公於私,你都該帶人去先行攔截吧?”
柳沁來了?
他……他自然是來找我的!
我心裡一緊,似被人突然搡住了脖子。
而手心裡,突然一片冰涼。
不是我的手冰涼,而是楚宸的手,突然變得冰涼。
他垂了頭,咬了牙,並不答話。
而那討厭的殭屍臉,似十分欣賞楚宸的驚懼,鼻中似笑似嘲地哼了一聲,說道:“明日,你就帶你的蘇影去攔柳沁吧!再有毒王、醫王相助,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