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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卻盼著,他真的能取代我,守在你的身旁。
只要……
他能救你,你能活著。
輕輕咳著,胸腔陣陣疼痛,但終於沒有吐血。
暈眩之際,鐵鎖啷鐺聲傳來,牢門開了。
勉強抬頭,一個高大的人影走進來,隨手又關上了門。
背著昏暗的光線,我半晌沒看清那人的面容。
這時,那人沉重的腳步已踏到跟前,緩緩蹲下,那尚算端正地面孔,泛著可怕而猙獰的冷笑。
一隻大手,迅速揪住我的前襟,那人森然說道:“柳宮主,你也有今日麼?”
我的身體一陣發冷,幾乎在克制不住打上一個寒噤。
這人,居然是鐵血幫的岳弄川!
鐵血幫幾乎被我毀滅殆盡,只有幾個上層首領僥倖逃得性命,一路上也是被我追得狼狽如喪家之犬。
他……
不對,不只是他,只怕鐵血幫所有的殘餘勢力,都已重新選擇了新主子,和楚宸、九公子共同的主子!
淡漠地一笑,我嘲諷道:“披上官家這層皮,不容易吧?”
他的穿著,已是大內侍衛的穿著。
以江湖人素來懶散自在的性子,一時受著官家制度節制,恐怕也開心不了吧?
話未了,臉上已狠狠著了一耳光,胸前被他一推,已倒在地上。
我淡淡笑道:“哦?惱羞成怒了?只是你別忘了,我可是你們頂頭那位至高無上的主子,留著派用場的,不怕將我弄死了,自己也給拉進來陪葬麼?”
他們的主子要的是活的柳沁,好去威脅晏逸天,奪晏逸天的權。
他若只顧毒打我泄忿,以我的身體狀況,想我死是件很容易的事。
關鍵是,我死了,他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光是九公子和楚宸那裡,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岳弄川陰晴不定地望著我,眸中暴戾不減,忽然盯住我嘿嘿地笑:“柳沁,我聽說,你將葉纖痕賣入下等娼寮時,曾經說過,要讓人日日夜夜折磨她,卻不讓她死,是不是?”
他慢慢將他的掌心移到我的後背,笑聲尤如從地獄中發出:“我有一種天磔掌,能將你體內自身的真氣分裂開千絲萬縷,如無數小刀般四處亂剮亂竄,來達到讓人如受磔刑的目的,你想不想試試?”
他的笑聲很是柔和,卻已將掌中力道緩緩吐出:“這種刑罰死不了人吧?便是死了,也無人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吧?”
慘烈的劇痛,在那瞬間從背心迅速蔓延。
不是千絲萬縷的真氣,而是千把萬把的小刀,由里向外四處竄著。
柳沁篇:絕辱鸞鳳錯:相思青蘿〖全本〗閱讀柳沁篇:絕辱
我曾經受過千秋附骨毒的折磨,也算對疼痛有了一定的忍耐力了,但這種周身如受凌遲的疼痛,顯然也已超出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大顆大顆的汗珠,迅速從周身滲出,我緊緊拽住鎖住自己的鐵鏈,忍不住痛苦地呻吟。
影兒,沒有你將我抱在懷中,沒有你在一旁呼喚我的名字,所有的疼痛,都是如此地難以忍耐……
影兒,你現在醒來了麼?你可知,我很盼著再見你一面?如果我被折磨死去,依然不能得到你安好的消息,我將永遠睜著眼睛向你所在的方向……
影兒,請你活下去,代替我好好得活下去……
我發出了一聲嘶喊,看見自己緊拽住鐵鏈的手垂落下去……
我耐不住疼痛,終於暈了過去。
可我再度被另一種疼痛和不適激醒時,寧願自己是死去了,而不僅是暈過去。
雙手的鐵鏈被拉起,我的身體被半懸於空中,被迫以最難堪最屈辱的姿勢,接受著岳弄川的凌暴。
“上次在鐵血幫大牢,我只享受了你的影兒的味道,沒想到,你比蘇影更勝一籌,實在是個……尤物……你放心……即便沖了你這副好軀體,我也不會輕易地……讓你死!”
那個混蛋,一下一下的衝撞,借了半懸的鐵鏈的力道,幾乎要將我本就受傷不輕的內臟撞得碎裂。
我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只是手指甲已將掌心扎破。
岳弄川,若我還有機會走出這扇門,我也絕對不會輕易地,讓你死!
我也會讓你,嘗盡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等他終於完事時,我口中已接連噴出了幾口鮮血,感覺出身體內流下的骯髒液體,我更忍不住自己的反胃,無力地掛在鐵鏈上乾嘔。
岳弄川詭笑著走到我跟前,在我耳邊說道:“柳宮主,今天……只是開始……”
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後啐了一口,迅速將一口血水吐到他的臉上。
岳弄川臉一冷,一拳砸在我那給他糟蹋得血肉模糊的下身,看著我忍不住的低低呻吟,才滿意地走開,擦著臉上的血水,說道:“柳沁,我一定會把你訓練得……和葉纖痕一樣,然後,也想法子把你扔到下等娼館裡,讓你嘗嘗……一天給二十個男人上的滋味!”
他說完,揚長而去,竟沒有鬆開我的鐵鏈,由著我半死不活地半懸在鐵鏈上,骯髒而狼狽地嘔吐著。
正如他所說的,這一天,只是開始。
他分明也是派來鎮守這座地牢的侍衛首領之一,並且應當是一天隔一天換班看守。
因此,每隔一天,他便將他第一天的戲碼重新在我身上上演一遍,用盡了表面看不出傷痕的毒刑對付我,還有……給予我作為一個男子最無法承受的污辱和踐踏。
有時,甚至帶來了和他一同歸順官府的心腹,將我的慘痛的呻吟,當作了他們調笑中的下酒菜。
每天凌晨交班前,他會放開我,正好讓我休息一天,養著些精神,好在第二天繼續承受他的折辱。
我恨得幾乎將牙根咬斷,偏生一身功力無法用出,竟不得不一日接一日忍受下去!
影兒生死未卜,再不會有人氣恨地走上前來,惱怒地問我:“誰碰過你?”
然後用從未有過的蓬勃殺氣,痛快淋漓地將侮辱我的男子砍作兩段。
那種憤怒和悲傷,當日曾讓我在絕望中驀然覺出春天的生機來。
因為我終於知道,他並非不在乎我,只是不說,執拗地不肯說出而已。
有時想著,這樣受人折辱,不如死了的好,免得牽累了晏逸天,害他處處受制;可我承認我放不下,這世間,還有太多我放不下的東西。
因我一時衝動進攻幽冥城,而元氣大傷的雪柳宮;
那些受傷的兄弟部屬,若無人帶領,只怕也會四散零落;
還有,影……
我盼著九公子前來,不為向他訴苦求饒,只盼著他告訴我一聲,蘇影,他到底有沒有醒過來?
我還想著,我該怎樣才能讓那個小傻瓜明白,不論我是生是死,不論我身在何方,我總是盼著他,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並不記得,我到底受了多少日子的折磨,也懶得去想自己還要苦熬多久。
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覺得自己能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再難撐,我也要剛硬而冷漠地苦撐下去,不放過未來可能有的任何生機。
至於曾經受過的屈辱,我可以找一百種方式為自己清洗乾淨!
我可不是那個肯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傻影兒!
除非……
除非影兒真的死去了,除非他告訴我,他很孤單,希望我一路去陪著他。
那麼,我就不得不陪著他了,免得他寂寞無助,傻乎乎的總給人哄騙。
這一日,岳弄川繼續著他的蹂躪和摧殘時,我已無力再咬牙或握掌。只覺自己已經弱得如同泊於水中的浮萍,或隨海浪翻滾浮木,隨時可能被一個浪頭衝來,翻個無影無蹤。
口中的鮮血,再次湧出,眼前更是一陣陣地昏黑,而耳邊不斷在隆隆響著,什麼也聽不清。
倒是岳弄川加諸於我身體上的刺激和痛楚,已經一陣陣的麻木,似快要感覺不出來一般。
我還想撐下去,至少,撐到我知道蘇影消息的那一天。
但我,恐怕已撐不下去了。
影兒,你在哪裡……
麻木的腦海里,漸漸浮泛出蒼白的映像。
是影溫柔的笑臉,很淡很淡的笑意,卻連眸光都點亮了如春陽溶去了清冷,那樣俊嫵清澈……
沁……
沁……
他低而柔和地喚著我的名字,將他的胸與我緊緊相貼。
你沒聽到麼,我們的心,在一起跳動……
以一樣的節奏,訴說著一樣的愛情……
你的心裡有我,我的心裡,也只有你一個……
恍惚,有人很清脆驚怒的聲音,打斷了如薄暮濃霧般的夢境。
又似聽到有人俯身磕拜惶恐地稱罪。
我的身體似乎鬆快些,卻還只是飄在空中般無著無落。
“柳沁!柳沁!”有人很焦急地拍著我的臉,將一粒異香紛呈的藥丸塞入我口中。
“服下,把大還丹服下去。”終於聽出,那男子的聲音有幾分熟悉。
我捲動著僵硬的舌頭,努力將那硌人的藥吞下,然後勉強睜開眼,朦朧了好一會兒,似乎辨出了,眼前站的是九公子。
“九公子,居然……來幫我麼?”我輕輕地笑,依舊被懸著的手臂,因為失力和虛弱,微微地顫動抽搐著。
若不是他將我困於此地,憑岳弄川這個腌臢潑才,還想碰到我,讓我受到如此的屈辱?
我的唇邊勉強帶了不屈的笑意,手指卻一根根屈蜷起來,忿怒氣恨地捏住,可惜再也沒有力氣將指甲掐入肉中,用疼痛逼退自己的虛弱,好讓自己重新堅強起來。
“我不是九公子,我是楚宸。”那男子喉中微有哽聲:“對不起,這些日子,我只顧照顧著蘇影了,晗兒又出京有事,沒理會到你,讓你受這樣的污辱。”
蘇影,楚宸……
我的神智漸漸明朗。!
打量著眼前之人,紫衣玉帶,四爪蟒袍,分明是親王服色,正印證了我當日的猜測。
“蘇影……一直在慶王殿下府中麼?”或者那什麼大還丹真是醫王的不傳寶藥,我的精神略略振足,拖起一個淡淡嘲弄的笑意,說道:“麻煩慶王殿下親自照料,還真是影兒的福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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