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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楚宸忙著分辨:“但城主派我出來,我不得不出來。何況……何況我著實想著你了。等我在這裡住兩日,就去和師兄弟們會合,走個過場,就回城去。”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我:“以後我可能就和葉慕天同住於幽冥城了,你……你不會為這個不理我吧?”
我怔了一怔,幽冥城主是幽冥城主,連九公子也只是九公子,又與他楚宸何干?
楚宸見我不答,又急急道:“我也不求什麼,但得我們這樣常常保持著聯繫,有了空能見見面,在一起相處個兩三日,便也知足了。”
我嘆口氣,握了他的手,微微笑道:“我怎會不理你?你是我……最親近的人。”
楚宸鬆了口氣,低了頭道:“嗯,那我就放心了。……那個葉纖痕,未必不再存著壞心,等改日我回幽冥城,將她帶去交給他父親,可好?”
葉纖痕終日抓了樂兒在身邊,時日久了,將些兩面三刀的習氣教給他,可大是不妙;何況連楚宸都能看出她可能會別有用心,我正為此頭疼不已,連聲應了,嘆道:“我又何嘗想留著她!”
也虧得是楚宸了,若是當年的柳沁,知道我和葉纖痕住在一處,不知會生出多少的事端來。
不過,如今,他不會再為我這個不爭氣的昔日戀人心痛了吧?
果然,楚宸一笑,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只是沉吟道:“若是將葉纖痕放走時,鐵血幫就知道你的隱居之地了,咱們還得另搬個地方。”
我嘿然道:“我對鐵血幫,還有利用價值麼?大約也不會再吃力不討好地對付我麼?”
楚宸看我一眼,似笑非笑:“似乎你總喜歡看輕自己的價值。”
影,對不起鸞鳳錯:相思青蘿〖全本〗閱讀影,對不起
我抱了他,在他脖子上親了一親,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的容色立刻變成極嬌艷的赤紅,才輕輕一笑,道:“我知道,對你,我還很有價值。”
柳沁之後,這世間,肯全無心機,這般傾心待我的人,大概只有他一個了。
楚宸笑得如泊了層輕霧的晨間花兒,柔聲道:“影麼,是我最寶貴的人。嗯,除了我手足弟弟。”
他一提兄弟,我又想起那個九公子來,嘆道:“我就不明白,你們兩個,怎麼會是兄弟!”
這性情,相差得何止天懸地別。
楚宸望著窗外碧藍的天,靜謐的山,恬淡地笑:“可兄弟就是兄弟,他們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出了片刻神,他的神色微有悵惘:“我只盼,你和我兄弟之間,永遠不會有矛盾,永遠也不必讓我取捨。我更盼,影只是影,乾乾淨淨和任何江湖勢力和朝廷勢力都沒有牽扯。”
我和九公子之間確然有矛盾,不過,如果楚宸心裡不安,我又豈會再與他計較?
畢竟,柳沁若是早存了和晏逸天複合的打算,我刺他一劍,不過起了某種催化作用。
若柳沁真的信任我,又怎會無情若此?
我輕輕吐著氣:“宸,你不必取捨,我不會去計較九公子,也不會再和任何勢力有所牽扯。別說我本就是不喜這些事,縱然有真有些什麼幻想,眼見明月山莊、鐵血幫那樣赫赫一時的幫派,都是說散就散,說滅就滅也早就灰了心。我想,我還是適合隱居吧!我會幹乾淨淨地……一直陪著你。”
楚宸始終俯著首,靜靜聽著,默然無語。
待我說完,他依舊低著頭,卻忽然回過身,緊緊將我擁住,顫著聲音,一遍遍說道:“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好生凝滯,似掩了不知幾許的驚怕和愧疚,只不敢明顯地表現出來,只是激動得連軀體都顫抖起來。
我只不過表明我平淡處世不與人爭競的態度,他就這般激動?
可真是個傻瓜!
我攜了他的手,靜靜擁著他,心中說不出的平和。
這樣的人,或者更適合與我相伴相依吧?
沒有猜忌,沒有試探,沒有患得患失的恐懼,沒有激烈到欲為之生為之死的慘烈,卻有極寧靜的恬和時光。
楚宸在這裡呆了三天,預計著他的師兄弟們差不多把事情辦妥了,方才離去。
我很有些為他擔心,這般懈怠幽冥城主交待下來的事,會不會遭到城主的責罰,也曾問過。
他卻並不在意,微笑著和我說道:“忘了我弟弟麼?”
我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你讓你弟弟裝作了你,混在你師兄弟中?”
楚宸眉開眼笑:“如果晗兒不說不笑,人家是分辨不出我們來的。何況,我不太喜歡和我的師兄弟們親近,他們縱然有些疑惑,也不會明著去問。”
原來雙胞胎還有起到這樣的作用,倒叫我嘆為觀止了,總算是放下了心。
三日之間,纏綿自是不用說。
或者,只是出於感動,或者,只是將他當作心靈的慰藉吧!我已完全不想再去拒絕這個比我了兩歲的美少年。
愛不愛,喜不喜歡,似乎也沒那麼重要,當肆無忌憚地放縱自己欲望時,我很愉快,楚宸也很愉快。
交纏的軀體,滴落的汗水,欲望之後的放鬆和倦乏,成了我們的日常功課。,
我生怕自己喝了酒再傷害他,再也不曾喝酒;而他似全然不懂什麼叫報復,即便在我身下吃夠了痛楚,待我依舊是極度的溫柔,溫柔到讓我幾乎一直在為我對他兇猛的第一次後悔不已。
於是,他走後,我竟一度有些神思恍惚,若有所失。
我想,我到底,還是有些喜歡上楚宸了。
話說回來,遇到像他這麼俊雅聰慧而又溫婉無雙的美少年,想不動心,還真是件難事。
而我看葉纖痕,縱然再怎麼清麗無雙,也覺煩悶不堪,憑她再怎麼試圖接近我,我只冷眼相待,再不曾給過一點好臉色。
或者,是柳沁教導有功。我終於對女人失去了興趣,特別是葉纖痕這樣的女人。
兩天後,拈花別院迎來了另外一位美少年,卻絕對不是受我歡迎的那類。
居然是九公子!
最可惡的是,他居然試圖以他哥哥的名義接近我,故意裝了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用很輕的聲音喚我“影。”
可惜我不是他那些師兄弟,只看一眼,便已覺他故作溫雅的背後,是楚宸絕不可能有的浮滑。
我毫不猶豫,一腳將他從廳外踹到院子外,即刻讓人關院門,不要讓他進來。
那該死的傢伙還在外面怪聲嗲氣地叫道:“影,影,我是宸啊,我們好了那麼長時間,你……你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見我不理,他說得更不堪了:“別的不看,也看我第一次給你弄得痛成那樣吧?影啊,你就這麼狠心麼……我拼了自己疼痛,可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對吧?”
他與楚宸原就有極強感應,這幾日的纏綿,自然是瞞不過他去。
可他不要臉,橫豎我還要臉。這裡的侍女都是未婚女子,讓他這般扯淡胡說,也是極不妥當。
有些氣急敗壞讓他放了他進來,讓進房來,他已笑嘻嘻湊上身來,就想抱我。
我將手握住劍鞘,略一發力,劍鋒已騰地彈出,帶了一抹凜冽殺氣,直逼九公子。
他想做什麼?鸞鳳錯:相思青蘿〖全本〗閱讀他想做什麼?
九公子打一個寒噤,到底不敢亂動了,只在一旁苦著臉,道:“小蘇兒,為什麼我弟弟來,你笑臉相迎,曲意相侯,我來了,你就讓我吃閉門羹,甚至還刀劍相向?”
我冷冷說道:“九公子,你最好記住,如果不是看在楚宸的面上,我的寶劍,如今已刺在你的心臟了。”
悄然地運起真氣,將一股凜迫氣勢逼出,生生讓九公子吸一口涼氣,退了幾步,強笑道:“小蘇兒,還真對我動真格兒啊?”
我眉目不動,淡然道:“你說呢?”
九公子瞪住我半天,忽叫道:“你還喜歡柳沁!你計較著我下藥讓你刺傷他的事!”
他居然還敢提起來!
簡直在考驗我的忍耐力了!
我只覺一道火氣由脊梁骨直涌而上,連眼珠子都逼得紅了,森然道:“你覺得,我不該計較麼?”
九公子不見懼意,只是迷惘道:“我都看得出,弟弟應該更能看得分明才對。他怎麼就容得了你?他怎麼就容得了你?”
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他以為,楚宸是他那樣冒冒失失的小氣鬼麼?
我揚起手來,輕輕一揮,但聽九公子一聲驚叫,簪子伴了一大片的頭髮已經跌落地上,烏黑的頭髮,凌亂散落下來,披住他失色的臉龐。
將寶劍架到他和楚宸一樣好看白皙的脖子上,我輕笑:“你還打不打算在這裡繼續激怒我?”
九公子立刻將頭搖得和搏浪鼓一般,叫道:“可我沒想激怒你啊!我只是知道了你住這裡,特地來看看你而已!”
“你現在已經看到了,只要看不到你,我過得還是蠻開心的,對不對?你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說著,森森的劍鋒,輕輕刮著他的汗毛,隨時要割破他的皮膚一般。
九公子忙點頭道:“我走,我走。小蘇兒,你……你的手可別抖啊!我……我可怕得很!”
我料想他前來也不致有太多惡意,無非是和楚宸見了面,換回了身份,他自己玩得無聊,想冒名來瞧瞧能不能占到便宜而已,遂收了劍,冷冷說道:“別再回來煩我,不然,我把你兩隻手臂上的肉割光,橫豎你哥哥又會治傷,絕對死不了人,也怨不到我。”
九公子很有些狼狽地掉頭衝出屋子,一路捂著頭髮,也不知有沒有想起,我若存心殺他,劍鋒往下半尺,就連他的腦袋也能輕易割下了。
眼見他出去半天不見蹤影,我正為打發了這個冤家舒一口氣時,九公子的腦袋又在門邊鑽出,卻已另用簪子別了,漂亮的面龐換了副刻意討好的媚笑。
我正氣又往下沖時,他已飛快說道:“小蘇兒,別生氣,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今天來其實想和你說一件事。”
我緊皺著眉,懶懶瞪著他。
九公子見我不信他,臉上浮起一層沮喪,卻還是說道:“小蘇兒,你最好還是儘快搬離這個鬼地方吧。好不過今天就走,千萬別再這裡呆著了!”
搬離拈花別院?今天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