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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蒔再並未言語,也不看姜知君。
「你又是這樣,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大不了你在教我幾招,我再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明光帝和蕭蒔一樣喜歡下棋,可倆人都是屬於臭棋簍子那一類,明光帝跟臣子下棋,那些文臣都讓著他,明光帝輕而易舉就能看破。唯獨跟蕭蒔,下的難捨難分。
第6章 少爺,三天了
茶桌上的茶具被長蘭收拾了下去,換上來一副香榧木圍棋盤。
「這棋盤又是從皇上那得來的?」姜知君驚訝地看著長蘭端上來的棋盤,這可是棋具中最高名貴的一種。
因著香榧木特別的材質,它的紋路非常清晰,色澤也美麗,散發著樹脂的清香,非常具有文化氣息,而且棋子落在棋盤上音如落玉盤清脆悅耳。如是才顯得名貴。
作為一個精通棋藝的人,姜知君自然也是喜愛這棋盤,長蘭動作有點粗魯,姜知君也毫不掩飾心疼。
還沒等蕭蒔出聲,長蘭倒是開口了,幾人相識多年,這倒是無傷大雅。
「可不是麼,一個月前跟皇上下棋,定的是誰悔棋悔的多誰輸,到最後,皇上悔了三十二次,爺悔了二十九次。」長蘭說著也怪難為情的,很丟臉的在姜知君面前。
蕭蒔反倒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險勝,險勝。」語氣里的驕傲都要溢出來了。
長蘭和長明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無奈。他們家爺上通博古,下知行軍兵法,唯一不會的就是棋藝。
「呵呵…」
女子掩唇輕笑,眉眼間儘是明媚如風的姿態,粉色手帕倒是襯得佳人嬌柔。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蕭蒔邊搖頭邊調笑道:「棠泠這一番姿態若是被那些個王公貴族瞧了去,恐怕姜老爺子出口都不好使。」
但偏偏不得善果。
霍征從軍第二年,上姜府提親的人愈發多了,姜老爺子以不舍孫女為藉口給姜知君擋了一陣子親事。
姜知君恢復那副溫婉的樣子,轉而間又有點試探和鄭重。
執白子先落下。
「你早先便知道是嗎?」
蕭蒔起了身子,沒猶豫,抓了黑子隨意落在棋盤上。
「嗯。」聲音悶悶的。
「可願告訴我是何時嗎,我總覺得你應當知道的比現在要早些,我猜不出來。」
又是一子。
分明是蕭蒔的第二子,分明只是是友人單純帶著疑惑,向她詢問困惑的問題。
執棋子的手竟然有些顫抖。停在半空中,遲遲未落。
對上姜知君仍是不見任何指責質問的如水眸子,蕭蒔張了張嘴,喉嚨上下滑動。
囁嚅道:「四年前。」
落下黑子。
「鐺…」
白子從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中脫落,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迴響著。
蕭蒔把姜知君的神情盡收眼底,是她從未在姜知君身上看見過的迷茫和神傷。
呢喃道:「竟是這般…」
「我是不是太過遲鈍了,現在才會落得個這麼個下場。」
蕭蒔頭一回見姜知君這樣否定自己,她什麼也做不了,這一回,只能靠友人自己走出來了。
姜知君眸里思緒翻湧,恍然間浮現出與霍征的時光來。
她自幼時便知道她會成為霍征的妻子,溫良賢淑她也做到了,霍征少時便打馬御前,鮮衣怒馬,也令她芳心暗許。
她二人也曾煮酒溫茶,琴簫和鳴。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是四年裡逐漸減少的書信,也默契的不去質問,是四年前霍征出征前複雜的眼神。
是幽蘭說是那溫姓女子的介入,或者是她身上不曾擁有過的性子?
還是說,這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當回憶猶如潮水般襲來時,再堅固的堤壩也不堪一擊。
只見姜知君眼裡蓄滿了淚水,要垂不垂,最是惹人心疼。
她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只是一味著流著淚,兩行清淚掛在姣好的臉上,長長的睫毛輕顫,被淚水打濕。連淚痕都惹人心疼。
蕭蒔拿著帕子給姜知君拭去清淚,帕子裡是姜知君熟悉的藥香,令她回神。
語句還有些抽噎,「讓,偌安,見笑了。」
蕭蒔緊抿著嘴唇,似乎有千言萬語,話到了嘴邊,卻只是搖搖頭,「你我相識數年,何必在乎這些。」
香爐里早已經燃起安神的香,心事的打擊,讓姜知君緩了好一陣子。不過是該回府了。
紅腫的眼睛讓蕭蒔還有點擔心,安撫好蕭蒔的情緒,姜知君知道蕭蒔對朋友向來是個操心的命。
長明聽過門外小廝的話,走到蕭蒔身邊,附耳小聲說著。
聽完,蕭蒔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姜知君,「棠泠,再停留一會兒吧。」
……
迷迷糊糊之間,霍征似乎聽見勝才的聲音,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霍征勉強睜開厚重的眼皮,「水…」
勝才驚喜的看著霍征,連忙端了茶水給霍征。「少爺,你醒了!」
潤了潤嗓子,霍征還是覺得喉嚨如同撕裂般劇痛,「我昏迷幾時了?」
「少爺,三天了。」
第7章 忐忑不安
三…天,霍老夫人暈倒的那一幕還遲遲留在霍征的腦海里,「祖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