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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達斯看著帕格諾特,就這樣忘記了剛才那一瞬間發生的錯亂。也許他該扔了這枚鑰匙,可是那個人說這鑰匙可以打開束縛罪孽的鎖鏈,沒準有一天他真的可以用這把鑰匙救下懸崖上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他不會把帕格諾特獻祭的,阿爾忒彌斯大人肯定有別的辦法。
帕帕的鈴音會讓他保持清醒。就像現在這樣。
「前面是河!帕帕!小心被水沖走!等等我!」米達斯朝著帕格諾特大喊,帕格諾特就乖乖地停下步子等他,米達斯走近了,帕格諾特便抬起腦袋蹭他的小腿和腳踝。
米達斯蹲下來,抱起它很依賴地埋進它的絨毛里,軟聲道:「不要扔下我一人呀。」
第18章 草地花開
淌過小河,站在群山腳下,米達斯心中已經沒有了雜念。阿卡狄亞森林似乎有一種天然的神力,能夠祛除朝拜者為之苦悶的東西。
「他回來了!他沒離開!」水寧芙最先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還帶回了人類城鎮的東西,哦,看哪,是阿卡狄亞沒有的小兔,那絨毛簡直和他頭髮的顏色一模一樣,好想摸一摸呀!」
「不要去啦!那人類帶回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嗎?小心咬你一口!」巴拉諾斯冷哼一聲。
「小羊怎麼戴上項圈了,是不乖嗎?到處亂跑嗎?可憐的小羊。」樹寧芙同情地看著帕格諾特調皮的身影,見它一會兒去踩水啦,一會兒又去拔草啦,她幻化出一條藤蔓引著小羊走上寬闊的草地,結果小羊卻找到了她所在的柏樹,不高興地踩了踩地表的樹根。
「咩咩!」
它還記得米達斯在石榴樹林裡被藤蔓戲弄的事。
「帕帕,累了嗎?在這兒休息一下吧。」
米達斯跟上來,放下手中的木籠子和肩上的木箱,這時候他才神奇地發現這些東西好像沒有最開始的那樣重。他將牽著小牛犢的繩子系在樹上,小牛很乖,並沒有逃跑的念頭,而是在米達斯身邊溫順地伏了下來,一邊吃草一邊哞哞地叫喚著。
米達斯高興地摸了摸小牛的腦袋,帕格諾特卻突然跑過來用僅剩的一隻可愛的角頂開小牛,明明它自己的身板還沒有小牛大,卻用了蠻力把小牛的腦袋從米達斯的掌心擠了出去。
「咩咩——」
「帕帕不乖。」米達斯把帕格諾特抱到腿上,用衣服給它擦濕漉漉的蹄子。帕格諾特蹭了他好一會兒,又好奇地趴在木籠子邊上,看籠子裡膽小的兔子和小雞。
「不能欺負它們,知道嗎?」米達斯也跟著趴下來,身體貼著草地,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撫摸帕格諾特後頸茸茸的捲毛,小腿愜意地翹起來,「帕帕是只溫柔的小羊呢。」
帕格諾特很喜歡米達斯這樣趴下來和它說話,這樣它能很輕易地扒住他的肩膀,舔他雪白柔軟的臉頰。
「咩咩!」
「這樣的話,帕帕就不會孤單了吧。」米達斯看著買來的小動物們,再看和自己語言不通的帕帕。阿卡狄亞森林裡的小動物都會說人類能聽懂的語言,為什麼帕帕不會呢?它是從哪裡來到這兒的呢?它還這么小,它的母親會不會很想它?
他想,他真的是個很自私的人啊。因為怕寂寞,就這樣把帕帕強行留在身邊了。
帕格諾特看著米達斯斂著長睫情緒低落的模樣,雖然不懂人類的傷感從何而來,但它知道一個好法子,能讓米達斯蹙緊的眉毛快些展開。
帕格諾特攀住米達斯的肩膀,生著柔軟倒刺的舌頭輕輕地,緩緩地舔過他的下巴。明明是秋季,它蹄下的草地卻泛起陣陣春意盎然的青綠,一簇簇花苞從小小的葉縫中鑽出來,鵝黃色的花朵在正午的陽光下燦爛得不真實,好似籠罩著一層朦朧的七彩光暈。
小牛雀躍地蹦躂起來,小兔怯生生地伸出雪白的爪子,隔著木籠的豎欄摸摸可愛的花朵。米達斯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花的甜香混合著草地的清新氣息驅散了心中的顧慮,帕格諾特用蹄子扒拉扒拉,終於打開了木籠子的閂,小雞蹦蹦跳跳地走在花叢中,不仔細看都分辨不開它們的顏色。
「是春天到了嗎?」樹寧芙不確定地問。
「你笨嗎?冬天都還沒來呢,春天怎麼會到?」
「是小羊的法力。」水寧芙看見了羊蹄下剎那間的金色圖騰。
她覺得那圖騰很熟悉,可是這麼多年很多東西她早就忘了,試圖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主人嗎?」
「怎麼可能?主人可是天地誕生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原始神,神力強大到連宙斯都不敢踏足祂的領地一步,不可能變成一隻小山羊去討人類歡心的啦!」
「是啊!巴拉諾斯你也太會想像了!該讓你去繆斯女神那裡寫詩才好呢!」
沒說幾句,眾寧芙又是一片歡笑。她們是在這片土地上誕生的牧神的僕從,未曾離開過阿卡狄亞一步。牧神強大的神力滋養著這片土地,所有動物,植物,溪流,土壤,石頭,更多精品雯,雯來企 鵝裙以污二二期無耳把以都單純而友好,只是偶爾會和不速之客開個玩笑。當然,巴拉諾斯是個例外,但她對牧神的忠誠無人能及。
她看著被人類從鵝黃花簇中溫柔托起的小羊,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在心頭蔓延。雖然很難相信,但她還是想要仔細觀察一段時間。
「這裡太美了!帕帕!你喜歡這裡嗎?我們以後常來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