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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達斯離帕格諾特一步遠:「麋鹿信使生病了,所以我們今年來得晚了一些,十分抱歉。」
「不是這樣的,請不要這樣說。」托特的神使閉著眼睛笑,那笑容不知怎地,給米達斯一股寒毛直立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隔著那層層疊疊的褶皺眼皮盯著他,「托特大人的宮殿到了,諸位請進吧。」
老人打開門,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殿內一片黑暗,卻有無數雙紅色的眼睛正在眨動,注視著他們,有的好奇,有的憎惡,還有的是不甘和渴求。
「埃及月神的生命之瞳,只在將要隕落之時失控。」普羅米修斯凝神皺眉,「托特快死了?」
突然間,米達斯被一股巨力推進了那一片恐怖的黑暗裡,帕格諾特想都沒想直接追了上去,普羅米修斯愣了一下,還沒恢復神力的提坦神就這樣被年邁的神使踹進了門,隨後,砰地一聲,殿門緊閉。
普羅米修斯:「……潘,別這樣盯著我,你知道的,我的神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噢,美麗的米達斯,你怎麼也被卷進來了,快捂住口鼻,這裡蔓延著毒霧。」
米達斯連忙捂住鼻子。
「沒事的,你現在的身體百毒不侵。」血液交換那麼多次,這點效果還是有的。帕格諾特攥住米達斯的手腕,將他緊緊抱在懷裡,低聲哄道,「有沒有被嚇到?我現在就出去捏死他。」
普羅米修斯的神情稍微有點扭曲。
「不。」米達斯腳都踮累了,用力地推著帕格諾特結實的胸肌,艱難地說,「我們先去看看托特大人的情況吧……」
「啊,看看,這是多麼甜美的身體啊!只要吃上一口,我的身體就會恢復如初。」一雙巨大的紅眼在米達斯的正上方死死地盯著米達斯看,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滴到了米達斯的脖子上,帕格諾特的臉一下子變得極其恐怖,緊接著是一聲尖銳的慘叫,那雙紅眼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米達斯感覺到帕格諾特的身體在發生變化,有什麼東西正隨著極度的憤怒呼之欲出。
於是他把腳踮得更高,攀住帕格諾特的肩一下子咬在他的唇上:「親、親愛的!」
他不能在普羅米修斯面前叫帕帕,不然祂就會知道帕帕其實是只小羊。他承認存了私心,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強大的潘神無人不知,但至少小羊帕格諾特是屬於他的。
「幫我擦一下……」米達斯埋在帕格諾特的胸前,後頸的粘膩感讓他十分不適。
帕格諾特用咒語把那一塊皮肉擦得發紅。
「很抱歉!很抱歉!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這樣!請你們出去吧!出去!讓我渡過承受生命的最後時刻!」
「出去吧!出去吧!」
「喂!你以為我們想留在這裡嗎?還不是你那奸詐的奴僕!」普羅米修斯站得離他們倆遠遠的,生怕潘原形畢露誤傷到祂。祂朝托特的血瞳大吼,發泄剛才被踹一腳的怒氣,「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該把殿門打開,讓我手刃了那個老東西!」
「嗚嗚!嗚嗚……」
黑暗中傳來陣陣陰森的哭聲。
普羅米修斯冷汗:「喂!」
「嗚嗚……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我把我高貴的權杖給你,把我金碧輝煌的宮殿給你,我把全部都給你……誰來救救我……」
「我失敗了……我不想死……」
「你在哪裡?」米達斯心底那點善良又開始泛濫了,他安撫般地牽住帕格諾特的大手,聲音沉穩而有力量。作為受過這善良恩惠的,在場的兩位神祇均是敢怒不敢言。
「我在這裡。」
「我看不見你。」米達斯如實地告訴祂。
「我怕你身邊的那個怪物,能讓祂走開嗎?」
普羅米修斯不服氣:「為什麼不怕我?我很弱嗎?」
米達斯現在分身乏術,實在無暇去照顧先知敏感的心靈:「他不是怪物,他是我的愛人,請託特大人不要這樣說他,否則我們會馬上離開。」
「不!不要離開!嗚嗚嗚……」
帕格諾特看米達斯一臉著急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抬手燃起了一簇白色的火焰。雪松之焰,米達斯一聞到這股香味就想到烤肉和烤魚的味道,現在這股火焰將整個宮殿照得十分亮堂,如托特所言,這確實是一件金碧輝煌的宮殿,和弗里吉亞的宮殿不一樣,這裡的地板真的是用黃金砌成的,牆壁上嵌滿了各色的寶石,共同組成一隻巨大的眼睛。
月神托特,正躺在那層層疊疊的帷紗後面,祂那滿月圓盤和新月䴉頭冠正端端正正地放在一旁,原來久負盛名的赫利奧波利斯的主神是個面容稚嫩的小少年,雖然祂已經幾萬歲了,但模樣看著比米達斯還要小几歲呢。
一人二神緩緩朝托特走去,黑暗消失之後,那些紅色的眼睛也不知所蹤,只有連綿不斷的哭聲依舊環繞在米達斯的耳邊。他想從布包里摸出月亮草,至少把這個愛哭的月神哄住,但很不幸的是,他的腰間空無一物。
「糟糕,月亮草被偷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米達斯簡直不堪其擾,這時他才認真反省自己平時是不是太愛哭了,帕帕能忍他這麼久真是不容易,這不是愛還能是什麼?!
他的腦袋裡一團亂麻,忽然這團亂麻里蹦出了一點靈光,他那海藍色的眼眸一閃,嘴快道:「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