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我找了你很久
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好像就謝頌華一個人那樣躺在床上。
窗外的陽光居然不錯，透過窗欞射進來，有細小的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謝頌華怔怔地看著那些灰塵出神。
過了許久，才慢慢地回過神來，聲音淡淡的，輕輕的，像是一點兒多的力氣都沒有。
「我找了你很久。」
她的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輕，並非是刻意，而是這個時候她真的沒有力氣了。
手上似乎被一道力量包裹著，雖然沒有溫度，可是她感覺得到。
這個力度她清楚的，也熟悉的，曾經有過，教她寫字的時候就是如此。
謝頌華的唇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你是怎麼忍得住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好一會兒，她才再一次問出口，「玉如琢？還是蕭鈺？或者……我叫你王爺？」
明明看不見人，可是那手上的力度顯然已經有些變了。
床頭一旁的抽屜被拉開了，然後飄起了一根線香。
謝頌華連忙道：「別點。」
她還是頭一回知道，原來這個抽屜里有生樨。
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之前她住在這裡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大約……
是後來放進來的吧！
那麼又是為什麼不叫她知道？
謝頌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是覺得累，深深的那種疲倦感，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在打敗了。
明明她的聲音不尖銳，語氣也很溫和，可是這會兒落在蕭鈺的耳朵里，卻透著許多許多的無奈和滄桑。
「一開始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也很神奇，但是更意味著危險，後來……」
蕭鈺頓了頓，「後來就沒有機會了，我一開始就沒有承認，後面再承認顯得有些虛偽，而且我也一直以為，那樣神奇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謝頌華靜靜地聽著，臉上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
蕭鈺看著她的樣子，心裡頭覺得異常悶的厲害，他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她的臉，可是卻又覺得此時若是這麼做的，她必然會感到不快。
謝頌華從來就是一個自由隨心的女子，此刻她的心裡應該是惱了自己，未必還願意自己的觸碰。
「什麼時候的事兒？」
這一次是蕭鈺開始問起。
謝頌華不過一瞬間就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想到那個孩子，她的心頭又是一陣陣地抽痛，「算算時間你不就知道了？」
「為什麼一直瞞我？」
蕭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有了孩子，等他知道的時候，一切都變得無可挽回。
謝頌華淡淡道：「我離開京城，就是因為孩子，瞞著你，同樣也是因為孩子，」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那樣的東躲西藏又是為了什麼。」
蕭鈺握著她的手不由地就緊了，然後又生怕弄痛了她，趕緊鬆開了。
但是謝頌華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她像是根本就感知不到疼痛似的。
「會找回來的，我已經讓所有人去找了，不會讓咱們的孩子出意外的。」
「嗯。」
對於這樣的結果，謝頌華並不意外，那是他的孩子，他們之間的孩子。
蕭鈺不會不管。
這也是謝頌華沒有任何動作的原因，這個天底下，蕭鈺都去查了，她在做什麼也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屋子裡又沉默下來了。
蕭鈺看著床上的人，心裡有滿腹的話想說，在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
「剛剛生完孩子，難受是正常的。」謝頌華仍舊是那般語氣，她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更沒有委屈。
好像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哪怕所有的事情都是關於她自己，關於孩子的，她也是那樣的語調，那樣的平靜。
而這樣的謝頌華讓蕭鈺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揪起來了。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什麼想交代的，你告訴我好不好？」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解決，關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但是真正問起來，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裡開始。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謝頌華也是如此感覺。
她不明白，她和蕭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養胎的時候，她每天都會想起他，擔心他，但是內心是安定的，是滿足的。
所有的事情做起來都有它的意義和目的。
她知道自己不告訴對方是因為什麼，也知道自己最後是想要如何處理。
只是事情發展得太快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太複雜了，而這些複雜的事兒，如同一張張的蛛網交疊在一起，橫亘在她和蕭鈺的面前。
讓她不知道到底該沿著那一條路，哪一根蛛線去到對方的面前。
蕭鈺看著她的臉，就知道她心裡此時的情形，他柔聲道：「你如今需要恢復身體，且我聽說，婦人生產過後，情緒也容易受到影響。
所有的事兒，都還有我，我會將孩子找回來，我們會看著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長大好不好？」
謝頌華一雙眼睛看著聲音傳出來的地方，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有這一聲，蕭鈺心裡就已經舒服多了。
他握著她的手，「這一切發展得太過於迅速，我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給你足夠的反應時間，
這裡頭肯定有我的錯誤，而且我一直對你有所隱瞞，我不逃避都是我的錯，等你好，只要你好過來，你想要怎麼樣都可以。
你可以罰我跪搓衣板，聽說民間那些悍婦都是這麼做的，我可以給你跪，或者你還想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我……」
蕭鈺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好像很多的語言在這個時候都失去了作用，他還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謝頌華。
謝頌華第一次聽到蕭鈺這樣的語氣，實際上她這個時候也不是生氣或者憤怒。
她只是覺得無力，渾身都充滿了無力的感覺。
所以她慢慢地就手抽了回來，「王爺，我能……一個人靜一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