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勢不兩立
謝琅華聞言便蹙起了眉頭,竟一時沒有接口。
齊氏疑惑地看向兒子,謝琅華略沉吟了一下便道:「娘,我身為兄長,照拂妹妹本就責無旁貸,這無需您吩咐,只是……
您以後莫要再說什麼您只有我們兩個孩子,難道四妹妹不是您的女兒?為什麼大家都接受了四妹妹,唯獨您這個生母,反倒一直不願意接受她是您的孩子這個事實呢?」
齊氏聞言不由面色一僵,自己就有些訕訕然,「你這孩子,這般較真做什麼?娘這不是一時嘴快麼!你放心,你四妹妹這回來都快一年了,以往呢,娘是有些牴觸,可如今這不也接受了麼?」
「真的?」
謝琅華有些半信半疑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都說母子連心,雖然齊氏一向偏愛謝淑華,可他終究也是親生的兒子。
齊氏便又嘆了口氣,「真的!」
她扶著兒子的手慢慢地坐了下來,才道:「你也知道,淑兒是我自小在心尖兒上疼的,這四丫頭回來了,我多少會擔心這會影響到淑兒。
也因為這一點,做了些糊塗事兒,現在我也看明白了,你四妹妹原也不錯,你放心,往後我不會再那般對她。
只是淑兒如今在府里無依無靠的,我看著就覺得心疼,二郎,你可不能忘記你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啊!」
聽到齊氏這番剖白,謝琅華臉色陰轉晴,滿有些寬慰道:「這還用娘您說?自小到大,憑是什麼,但凡是三妹妹想要的,我哪一次不會讓給她?
您放心,我還是她的二哥哥,她也一直會是我的三妹妹,往後不管怎麼樣,我總不會不管她的。」
齊氏見自己今晚主要要說的話得到了保障,心裡也就放心了。
母子倆又說了一些體己話,謝琅華這才告退。
牆角落的侍書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卻見自家姑娘在二少爺離開之後,直接轉回了倚蘭苑,並沒有進去看看太太的意思。
「姑娘?」侍書一進門,見著謝淑華的目光,心裡就有些發憷,「姑娘可是不高興?」
「怎麼?難道聽了他謝琅華那一番話,我很應該高興麼?」
謝淑華冷冷的語氣讓侍書嚇得立刻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奴……奴婢不敢!」
說完怯怯地朝上頭的謝淑華看了一眼,見她沒有說話,這才開口道:「方才二少爺明明說,往後您和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這……不是好事兒麼?」
「你懂什麼?!」謝淑華咬牙切齒道,「從前我是娘唯一的女兒,是二哥哥唯一的同胞妹子!
可是現在,你沒聽到嗎?娘她都親口承認她心裡已經接受了謝頌華,謝琅華就不要說了,娘不過說了一句只有我們兩個,他就立刻跳出來要為那個謝頌華正名呢!」
侍書聽著她這話,忍不住瑟瑟發抖,想勸卻不知道怎麼勸。
謝淑華看著地上的人,冷笑道:「怎麼?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
侍書不敢答話,她實在沒有想到這有什麼不好,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看在眼裡。
雖然她是倚蘭苑的丫鬟,向著自家姑娘是刻在骨子裡的,自家姑娘討厭的人,她自然也討厭。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麼長時間以來,四姑娘其實也沒有對自家姑娘做過什麼,那許多事情,認真說起來,都是自家姑娘自己挑起來的。
若是自家姑娘能放下心結,好好地與四姑娘相處,想來老夫人和老爺也能寬心一些,又有太太和二少爺的照拂,日子豈不也很好?
這會兒她便聽到謝淑華冷笑了一聲道:「你知道什麼!那謝頌華慣會裝模作樣,又會籠絡人心,她還是娘的親生女兒。這眼下還不見著什麼,等時間長了,你且看著吧!」
「啪!」
她陡然一拍桌子,悶響中又伴隨著一聲脆響,將侍書嚇了一跳,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姑娘手上的玉鐲斷成了兩截,從桌上落下來。
侍書連忙起身,著急道:「姑娘,你的手!」
謝淑華眼風都沒有看一眼,「到時候,這謝家難道還會有我的立足之地?且謝頌華這種窮山窩裡來的,這會兒是她沒本事,不敢動手,等她羽翼豐滿了,還不知道要怎麼調轉頭來對付我呢!」
侍書已經取了膏藥過來,小心地去護理她的手腕,只見欺霜賽雪一般的一截肌膚上,已經除了兩道劃痕,所幸沒有破皮,倒無大礙。
「所以!」謝淑華將手猛然一抬,立刻打落了侍書手裡的紗布和藥膏,然後就見謝淑華正陰冷地盯著自己,「你聽明白了嗎?我跟謝頌華,不死不休,你最好不要起什麼二心。」
侍書嚇得一個激靈,又一次跪了下去,膝蓋剛好跪在了那碎鐲上,只感覺到一股錐心的疼痛傳來,卻一點兒不敢呼痛,只顫抖著聲音道:「姑……姑娘放心,奴婢對姑娘絕無二心。」
「呵……」謝淑華便輕輕地應了一聲,臉色緩和了不少,「你起來吧!放心,我身邊自小跟著的,沒剩兩個了,如今你最得我心,我豈會輕易動你,只要你忠心不二,我自會保你富貴。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哦,說起來,你還不知道這個喜事兒吧!我前兒讓你媽把你小弟弟送到我那鋪子裡當學徒去了。」
侍書陡然臉色慘白,「姑……姑娘……」
「怎麼?高興傻了?」
她明明臉上帶著笑,那雙好看的眼睛裡,還透著幾分關切,可卻讓侍書整個人入贅冰窖,在謝淑華變臉之前,她慌忙擠出一個笑容來,「多謝姑娘抬舉。」
冰冷的地磚被擦拭得光可鑑人,宮燈立在桌上,照著面前的方寸之地,卻顯得有些太過微弱,溫暖不了面前的這巴掌大點兒的地方,更溫暖不到跪在它籠罩下的人心裡。
謝頌華晚上睡覺如今總要點一盞小小的夜燈,就放在床外屏風外頭牆角的高几上。
雖然玉如琢早說過,她安寢之後,他便不會在她近旁,可到底一男一女,心裡總還是有些不自在。
點了那麼一盞燈,心裡就總覺得似乎梗妥當些,敞亮的倒不似那燈。
燈也小巧,一點兒小小的火焰在精緻的燈罩里跳動,落在屏風上,便如同皮影戲一般,只剩了一片昏暗,再倒帳子裡頭,那光線就越發弱下去了。
弱得只能叫人瞧見她額頭上泛著的水光,以及似蹙非蹙的眉頭。
「啊!」謝頌華忽然短促地驚叫了一聲,終於睜開了眼。
看到熟悉的帳頂,她的呼吸才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又做噩夢了?」
聞言她轉過臉,便揀著那屏風上頭有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分明是個身量挺拔的男子。
謝頌華的聲音竟透著幾分遲疑,「玉……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