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怎麼還不死
這世上真的有比失望更可怕的東西,不,應該說是比死亡可怕得多得多的東西。
那樣的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江淑華發現自己有些著魔了,她根本就不能安靜,她一停下說話的嘴,腦子裡就是趙月蟬的那副樣子。
「明月,說話!」
明月在一旁守著,方才江淑華的話同樣也震驚了她,這般沉沉地想著心裡的事兒,忽然被如此呵斥了一聲,嚇得她差點兒沒從椅子上哆嗦下去。
她連忙看向江淑華,「姐……姐姐說什麼?」
「隨便說點兒什麼!」江淑華用力地呼吸著,似乎是想將那些可怖的畫面從自己的身體裡擠出去,「只要你想到的,隨便說。」
「那……那我說說今晚上的大火?」明月說完見江淑華沒意見,便將今晚上自己是如何放火,如何引起眾人的注意,如何要求將所有人都調派過來的事兒細細地講了一遍。
講完之後,發現江淑華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她便又接著扣更細的細節,什麼哪個太監在救火的時候做了什麼事兒了。
哪個宮女怕死啦!
甚至還發現了兩個宮女與侍衛之間的私情。
這樣的事兒原本倒是可以講得更多,但是江淑華看著沒有什麼興趣的樣子,她也就不好說了。
然後說了半日,確定已經沒有任何遺漏了,江淑華還是那樣的表情,這讓明月犯了難,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姐姐,你……你還想要聽些什麼?或者想要知道什麼?」
江淑華斜乜了她一眼,「我方才說了,隨便你說些什麼,你只要跟我說話就行。」
結果就是,這一個晚上過去,江淑華和明月都沒能睡上覺。
江淑華就一直坐在窗前,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事情還是在聽明月說話。
而明月則是被江淑華要求著一直在反反覆覆地說話,最開始是宮裡的事兒,然後便是外頭的事兒,最後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說的,甚至連自己的童年都開始講出來了。
就在她快要講到自己記憶之初的時候,江淑華終於開口讓她停了下來。
而此是外頭的天已經大亮了,江淑華院子裡的宮女們都已經起來開始打掃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讓人進來服侍我梳洗。」
明月一愣,剛想到點頭答應,便立刻反應過來,笑著道:「姐姐你說什麼話呢!如今我與你住在一起,哪裡還有讓別人伺候你的道理?我說過,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還是姐姐跟前的那個明月。
如今我住在別處,想要過來伺候姐姐也來不了,這會兒好不容易在你跟前了,這個機會我可不能讓給別人。」
明明是伺候人的活兒,到了她嘴裡,倒像是一件極有趣的事兒似的。
江淑華對於這樣的豐城一向是來者不拒的,更何況如今明月也是個寶林,所以她心安理得地點了點頭。
江淑華屋子裡的宮女見狀,也不敢大聲吭氣,背地裡卻是暗暗稱讚江淑華好手段,明月就是出頭了,也仍舊不敢不把江淑華當主子看。
這同樣也讓這些宮女們,更加心生畏懼,對於江淑華制定的規矩,半點兒也不敢逾越。
「殿下和娘娘可回來了?」
這話問得是外頭的宮女,一大早就已經派人出去打聽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有結果了。
「回主子的話,殿下和娘娘昨晚上就回來了,只是回來得有些晚,宮門已經下鑰了,悄悄進來的,並沒有叫太多人知道。」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自打慧敏郡主入宮之後,這位太子殿下就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若是這蕭家的祖宗知道如今這位儲君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想到這裡,江淑華不由想起了裕豐帝,「怎麼還不死。」
雖然是輕輕地嘀咕了一句,但是一旁幫著她選收拾的明月還是聽到了,嚇得差點兒打了一支玉鐲,連忙壓低了聲音道:「姐姐,這話可不興亂說啊!萬一穿到外頭去了。」
江淑華卻不以為然,「這不是大家心裡都在想的事兒麼?也不是我一個人。」
她懶洋洋地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宮女,「更何況,眼下這是在我的地盤上,想來也沒有人敢隨意胡亂往外說什麼吧?你說呢?」
宮女嚇得都快要暈過去了,方才那句話她本來沒有聽清,結果經明月這麼一提醒,她倒是反應過來了。
就因為反應過來了,所以這會兒面對江淑華的問話,才會遲疑了瞬息。
「奴婢……奴婢什麼都沒有聽到,」宮女瑟瑟發抖著,「主子們說話,奴婢們都是眼盲耳聾的,這是主子之前就已經訓斥過我們的事兒,奴婢半點兒不敢忘記。」
江淑華看著她的樣子,似乎覺得很好玩兒,便轉向後面的明月道:「看看,這就是你帶出來的人,果然比之前的那些強一些。」
明月看著那宮女,想了想便笑著道:「如今我到底還是去了別處,伺候起姐姐來多有不便,這個丫頭看著倒是老實,教她的東西也都往心裡去,依我看,不如就將她留在身邊吧!
橫豎我不在的時候,還有個伶俐的可以用用,若是實在用不順手,到時候再丟出去也是一樣的。」
這話別人不明白,江淑華如何不清楚。
她看了一眼明月,沒要從明月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端倪,又去看那地上的宮女,「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宮女已經快要被嚇破膽了,卻半點兒眼淚都不敢落下來,在主子跟前落淚也是大忌,這是此前來的時候,就已經教過的。
江淑華看著這宮女的臉,忽然笑著道:「我說你怎麼會替她求情,原來這是為了姐妹求情來了。」
這一句話不但將地上的宮女給嚇著了,就是明月也有些嚇到了,連忙停了手裡的活兒,「姐姐這話是怎麼說的?我真的就只是隨口一提罷了,看著這丫頭也算是老實,若是姐姐覺得有些不妥,我的話便什麼都不是,姐姐只當沒有聽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