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要哄
呃,竟然是她想多了?再一看自己這姿勢,簡小七面色一曬,知道他這必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了。
「咳——」
輕咳了一聲,她趕緊撤下手上的力道,卸下防備,端正著身子坐在那裡。司岩眯著眼,看了她好一會兒,高挺的鼻孔里像是發出一聲響,這才收回目光。
有他在身邊,簡小七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渾身難受起來,不自在地扭了扭,動作幅度也不敢太大。
「那個,我們是直接回去嗎?」
車子裡氣氛太死板了,司機又只是個擺設,所以趁著司岩將視線轉向車窗外的時候,她就隨意找了個話頭來轉移注意力。
她不過隨口一說,就像平時和桃子拉家常一樣,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可是聽在司岩耳里,卻變了味道。顯然,簡小七沒有考慮到這點,而且她說出的話,時間、氛圍好像都不太對。
所以,她剛一說完,司岩的目光再一次落回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眼角暗含的笑意,也顯得十分莫測:「怎麼?難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公司賣命?或者,送去你對頭那裡,讓她修理你?」
不得不說,有時候司岩的嘴真是太毒了,每每都是戳中人的要害,而且刀刀見血。看樣子,華琳針對她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簡小七被沒想到隨口一句話,就招來他的冷嘲熱諷,再一想她剛才的話,可不是「多此一言」嘛?等他們回到市里時,估計都大半夜了,不回家還能幹嗎?!不過,她還是撇了下嘴,以示她的不滿。
結果,這一小小的動作,就被某人看了去。於是,他的聲音又如魔音一般,飄入她的耳朵:「還是說,你其實也盼著回去?」這話裡帶著些許小曖昧,聽得簡小七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瞬間炸毛了。
「少胡說,你才想回去呢!」
那廂,司岩居然還真一挑眉,一副「我確實想回家」的表情,看得簡小七聲音一頓,嘀咕了一句:「厚顏無恥!」
說完,又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將頭扭向窗外,不再理會他,至於那些怪聲怪氣的話,也被她當做空氣一樣忽略了。還以為這樣一來,他至少會發火,沒想到等了半晌,也不見他有絲毫動作,甚至連一句話也不曾說!
這就奇怪了!簡小七心裡裝著疑惑,又不願率先放下面子去看他,於是一路上這麼僵持了。等快到家時,她才意識到,他竟然就這麼生氣了?!
「喂,喂,你等等我啊——」
司岩一路上沒再理她,這會兒到家了,更是一個人走在前面。此時已是深夜,陳阿姨又請假回家了,沒有人開燈的別墅里一片漆黑。簡小七怕黑,見他扔下自己先走,她嘴裡喊著,趕緊一路小跑地跟上。
誰知,他的步伐又加快了,簡小七簡直快哭死了:「你,你走慢點啊……」然而自己腳下的速度,卻不敢慢下絲毫,就怕他一個轉身不見了,自己被這黑暗吞噬。
嗚嗚,小氣的男人真是太可惡了!
「啪——」
進了屋,打開燈,簡小七總算消了心裡的恐懼。剛要張嘴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一言不發地徑直上了二樓,而且面無表情,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
簡小七經過剛才那麼一嚇,心有戚戚地站在客廳中間,看著他的冷冰冰上樓的背影,一時情急,就沖他喊了起來。
「司岩,你到底抽的什麼瘋啊?」
話音一落,原本半個身子已經跨入房門的司岩,身形一頓果,然後又轉過身來。就在簡小七以為他有話要說,正咧嘴一笑,剛要上前——
結果,她看到他彎下腰,然後蹲在地上,最後又站起來,手裡拎著試圖擠入他房間的竹竿兒。他居高臨下地站著,眼神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手裡的動作極其自然地揚起——扔出!
簡小七:……
不明所以的竹竿兒,被扔在半空中,肥嘟嘟的身子還來不及翻身,就重重落下。「碰——」的一聲,然後發出一陣慘叫。
「喵嗚嗚……」
簡小七看著都覺得疼,剛才那一瞬間,她還真有一種錯覺。仿佛他扔的不是貓,而是她自己一般,所以看著貓疼,她有一種感同身受的錯覺。
嘶,這麼暴力,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真是奇怪,怎麼就突然生氣了呢?」
簡小七一邊彎身抱起貓,一邊嘴裡小聲嘀咕著,回想著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難道,他是生氣自己的態度?她心裡想著事情,沒有注意到手上撫貓的動作,導致竹竿兒被摔疼的身體,又被她逆著貓毛一摸,瞬間發生「喵嗚嗚」的慘叫。
貓叫聲,成功引回了她的注意力,簡小七停下動作,看了它好一會兒。想起司岩曾經說過「貓要順著毛摸」的話來,於是試著照做了。果然,竹竿兒這回沒再叫喚了,反而舒服的眯起眼。
「還真是不記仇的性子啊!」
看著一給它順毛就忘記痛的竹竿兒,簡小七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手裡越發輕柔地撫著……唉,要是司岩也像竹竿兒一樣,那該多好啊!
咦?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而過,簡小七忽然想起自家二哥曾經說過一句話,「男人也是要哄的」,那麼,司岩呢?
「他不會正等著自己去哄吧?」
一想到那種場面,簡小七就忍不住打了個顫,搖搖頭,將那種匪夷所思的畫面從腦海中甩出。不會的,司岩豈是一般的男人?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回想,他到底是怎麼生氣了?貌似自己當時好像說了什麼……嗯,難道他是生氣自己說不想回來的話?她有些不確定,但無論如何,他千里迢迢去看自己,不僅沒得到自己一句感謝,反而盡給他臉色看。想想,他確實該生氣的!
想到這裡,簡小七真想給那麼「矯情」的自己一巴掌,逞什麼能?裝什麼敬業啊?身體不好,聽他的話回來就好嘛!唉,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順著他的意思來!
簡小七自我檢討完,終於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那就是——上樓哄他去!
怎麼哄?她還沒有思路,不過她倒是不忘記帶上竹竿兒,好歹也是現成的「道具」不是?實在不行,用貓來壯壯膽也是好的!
如此,她懷裡抱著一個毛團,站著那裡稍微遲疑了一下,就上了樓……
樓上,司岩自從進來後,就坐在他那張專屬的大沙發上。深邃如黑夜的眼神,緊盯著窗外的墨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那沒心沒肺的丫頭,這會兒估計正哄著她那隻肥貓吧?想想那種畫面,他臉上便浮出一絲嫉妒。哼,對一隻貓都那麼上心,偏偏對自己視而不見!真不知道她那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她不清楚,他的價值比那隻只會吃的肥貓要高很多嗎?
越想越是不開心,他煩躁地扯下領帶來,解開領口的扣子想透透氣。結果,他的手剛放下,就聽到門口一陣響動。
「竹竿兒,你說,他會不會睡著了?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找他……」
簡小七跟懷裡的貓嘀咕了幾句,司岩耳力極佳,即使她的聲音很小,他也能聽到。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眯著眼睛打量著門的位置,好像那裡是透明的一樣。
半晌,他好像猜到了她要幹什麼一樣,唇角微微向上彎起,他在等著,看她打算什麼時候進來。然而,好一會兒過去了,門口還是毫無動靜。
怎麼回事?進個門而已,需要這麼磨磨蹭蹭的嗎?而他擔心的是,這丫頭做事想來慢吞吞,會不會一時鴕鳥,又把頭縮回去了?
門外,簡小七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又對懷裡的貓說:「他這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應該是累了吧?我們今天就不打擾他了好不好?明天再來找他?……」
門內的司岩,都快被她這一番話氣得吐出一口老血。果然,他就知道她一遇到這種事就退縮,和她平日裡敢沖敢闖的性子截然相反!可是他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咳——」
他決定咳嗽一聲,提醒她自己還沒睡。
門外,已經轉過身去的一人一貓,聽到這聲咳嗽,腳步一下子停在那裡。簡小七低頭看看懷裡的貓,竹竿兒也眯著眼朝她看著,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遲疑。
「進去?」
簡小七猶豫不決。
正想著,忽聽到門裡傳來一聲:「進來——」
於是,糾結的機會沒有了,簡小七隻好咬咬牙,抱著竹竿兒,推開門進去了。
她一進去,就看到司岩背對自己站著,雙手插兜,頭顱微抬,像是在看窗外的景色。然而,從簡小七的視線來看,外面除了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司岩——」
見他沒有先說話的意思,簡小七抱著貓站在那裡,低著頭吶吶喊了一聲。這還不算,她又用手輕輕拍了拍竹竿兒,於是,臥室里又想起一聲嗚咽的貓叫:「喵嗚——」
一人一貓,就像犯錯誤的孩子,極力討好著大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