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有人掉水裡了!
「怎麼樣?好點了沒?」陳姐擔心她還發燒,用手幫她量了量額頭的溫度,感覺沒有那麼燙了,才放下心來。不過見她自己好像還不在意的樣子,又嘆了口氣。
「你呀,怎麼感冒了也不跟大家說下?否則,就不用遭這罪了!」
簡小七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幸虧陳姐沒有怪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拖累了大家,要不然自己就真成罪人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雨披,為自己舉著傘的陳姐,簡小七心裡一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還以為都好了呢……」
對於自己造成的困擾,簡小七很是難為情。
「你呀……」陳姐啞然失笑,只能無奈道。
不過,簡小七很快注意到,剛剛還意志消沉的一群人,這會兒卻好像重新找到了希望一樣,不明所以的她,不由有些疑惑:「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家怎麼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了?」
才問完,陳姐再次失笑起來,不過這一次,她真是因為高興所致,所以說話的時候,聲音難免會仔細一些:「你剛才暈過去了,還不知道,上面已經派救援官兵過來了,很快就要到咱們這裡了!」
原來,就在簡小七之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後,陳姐趁著雷電小點時,打了個電話出去求助。這才知道,原來救援部隊已經來了。很快,就要到這裡了!
「真的?那我們就安全了?真是太好了!」
許是經歷了剛剛一場生死見證,簡小七這會兒特別感謝老天保佑,起碼還能讓她有活著的機會!當然,還要感謝那些來得如此及時的救援人員!
被她這副歡快的樣子逗樂了,陳姐嗔怪地說了一句:「你現在又是感冒,腳又受傷了,還是安安心心坐在這裡,等著救援部隊的人來吧!」
簡小七忙不迭點頭。
微弱的手電筒光下,陳姐看著簡小七臉上的表情,不由感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哪怕是剛從校園出來有些懵懂的人,或者那些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像是經過洗禮一般。她沒有告訴簡小七,其實救援人員之所以來得如此即使,還要多虧了一個人……
簡小七收起所以的負面情緒,手裡握著被雨淋透的手機,雖然不能用了,但它身上好像有一股溫暖流出,讓她從腳底暖上了心頭。
司岩,司岩,你會來吧?
……
井樓村周圍,已經沒有河流的存在了,包括之前的那座殘橋,這會兒都被一起淹沒在水底。啟銘宇這一批人全部被轉移了,當然,還有一個人,卻堅持不肯撤離,非要跟著救援官兵一起找人。
而這個人,他們又趕不走……
「你這小子,爺爺我還不了解?你是不是恨不得跟著一起過去接人了?不過我提醒你,還是不要想了,免得耽誤人家官兵的救援!」
岸邊,司岩手裡拿著電話,聽著裡面絮絮叨叨的聲音,抿著唇有些不耐煩地打斷:「我可以!」
然而那頭司老爺子可不理會這茬,雖然也緊張簡家那丫頭的情況,但看著孫子如此吃癟,心裡又有了報仇後的快感,忍不住在電話里奚落起來:「你可以什麼?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只是個普通商人!哼,這回知道棄軍從商的悲劇了吧……」
言下之意,當初是他自己為了那丫頭放棄部隊生活的,現在,因為不是軍人的身份,連想親自去救她都不能!就連這次的救援命令,也是通過司老爺子那頭,才能如此快速出動人員的!
「我不是跟你說這個的!」司岩心知這是事實,愈是煩躁不已,心裡只惦記著儘快找到她,對老爺子說的這些充耳不聞。不論如何,他如今能時時出現在她身邊便足矣,亦對曾經的決定沒有後悔。
「哎喲,你這小子,咋就那麼一根筋呢?那句話還是那丫頭小時候說的了,說不得經過這次後,她的觀點就變化了呢,哎哎,我勸你乾脆再考慮下回到……」
誰料司岩最是聽不得這些,所以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司岩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呼——」掛斷電話後,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承認他很自私,不願意接受老爺子的建議,其實也不過是想時時陪在她身邊而已。那丫頭心粗,性子缺,若是沒有自己時時看顧,難免會受些委屈。而他,最不願如此!
「司少,還請您到那邊安全地點去,我們這邊很快就會去接人了……」旁邊有人勸他離開,但他依舊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
最後,那些人勸人無果的,無奈之下,只得假裝沒看到他的樣子,然後展開工作……
洪水是從山的南面洶湧而出,幾乎一下子淹沒了整個村子,塌了橋的那條河,也一下子被灌滿。探射燈下,現在的井樓村,仿佛一片汪洋,只有中間孤零零的幾處高地,等待救援的人員也大部分都集中在這裡!
「確認確認,一共104人,馬上展開救援……」
確定了位置,就方便救人了。等洪水不那麼猛烈的時候,救援官兵當即放下橡皮艇,帶上救生衣和繩索就出發了。每隻船上2名救生員,以防突發意外情況。
第一艘船隻正要出發,其中有個官兵模樣的人,在登上船之前走到司岩身邊,端正地敬了個禮,臉上神情肅穆:「司營長,我們一定能把人找出來!」
眼前的這人,正是司岩昔日的一位戰友陳彬,司岩是他心中最崇拜的人,哪怕今時今日,這人已經不在部隊中了,也抑制不住他的敬重。所以無論如何,他要找的人,自己都會進全力找出來!
司岩沒說話,只是筆挺地站在那兒,然後,同樣端著身子回了個禮。意義不需多言!
「出發!」
哨聲響起,一聲命令,橡皮艇朝著山坡高地出駛去。岸邊,始終一言不發的司岩,緩緩放下那隻回禮的手,一雙眼眸緊盯著被夜色籠罩的水面,仿佛連一絲兒動靜都不放過……
不一會兒,第一艘橡皮艇已經回來了,帶回了大約十來個人,船上的人已經在喊:「快點快點,幫忙把人接下去——」
看著一個又一個人被接下,司岩緊握著拳頭的手鬆開,沒有她。
第二艘亦如此。
第三艘還是如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次司岩的心都跟著緊緊懸起,緊接著又狠狠落下。隨著岸邊的人數越來越多,他臉上極力克制的冷靜,也開始一點一點剝落。
這些被救上來的人,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此刻難免有些人都情緒失控到大聲嚎哭:「天啦,太可怕啦……」足以想像,他們之前受得煎熬!
近在腳下的井樓村,還在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但聽力敏銳的人,還是能發現,其中間雜著房屋倒塌的聲音……
司岩光聽著這些,眉宇間滲出更濃憂色,想到不久前,她就在那個村里,有可能下一秒危險的事情就發生在她身上……她是不是很害怕,她是不是等著自己去接她?
此刻,陳彬作為救援小組組長,也還沒有回來,顯然那邊還有人。司岩更覺煩躁,拳頭下意識地捏緊,發出「咯咯」的響聲。
終於,心急如焚之下,在又一艘橡皮艇上沒有找到心心念的人兒後,他直接衝到一艘即將要過去的橡皮艇前,拉下一位正要上船的救生員。
「哎哎,你……」
被拽下的救生員,一下子懵在那兒,眼見有人搶了自己的位置,竟然要代替自己去!那還了得?當即嚇得一身冷汗,正要阻止,卻被司岩猛地抬頭一盯,掀開唇:「我來!」
他已經等不及了,他要親自去找她!
他只說了兩個字而已,卻帶著訓練場上出現的肅殺之氣,那人頓時被駭的一愣,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於是,一晃神的功夫,橡皮艇就已經出發了……
「不行!快回來——」
那人早已急得滿頭大汗,站在岸邊急喊著,不過很快被身邊的人勸下。那位想做什麼,誰能阻止的了呢?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夜風吹來,水面上泥土氣息更濃。而司岩,連眼睛眨都不眨,站在船尾迎風而立,視線緊盯著前方看,外界的一切信息都無法干擾他,直到前方傳來一陣的嘈雜聲……
受災群眾都在這裡了,司岩心弦一緊,就要看到她了,就要看到她了!
然而,就在他們要靠岸時,就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里,有這麼一道:「不好了,有人掉水裡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喊:「好像是台里來的一個女記者!」
再然後,是一陣兵荒馬亂聲……
司岩才剛靠岸,聽到這個消息時心神一凜,高大的身子竟然晃了晃,險些支撐不住要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