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真是奇怪,從前她和司岩什麼名分都沒有的說話,住在這裡簡直如家常便飯一樣輕鬆自在,現在反而不行了!
她轉頭,朝司岩望去……
姜雲訓完丈夫,就轉過頭來滿臉慈愛地看著簡小七,「小七丫頭啊,要不今晚你就住在……」
姜雲沒有女兒,所以是真心疼這丫頭,而簡小七又很長時間沒來住了,她早就想得緊了。這次,哪有那麼好放人?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簡小七就略帶為難地打算了,「姜姨!那個……其實我這段時間都是回家住的,我爸和哥哥們都比較忙,我正好回去陪陪我媽……」
司父說的不錯,她回家的話要是太晚了,按照她媽的個性,那絕對是一頓說教的!門風甚嚴啊!
姜雲果真被唬住了,想起她的好姐妹傅怡,不要面色訕訕。再看了眼兒子發沉的臉色,知道簡小七說的話八成是真的了!
看來幫兒子是無能為力了,姜雲只好退而求其次,拉著簡小七的手,「哎呀,那也不急在一時啊?現在才八點不到呢!我還不知道你媽,巴不得你別像個小呆子一樣窩在家呢!」
簡小七默然,而司岩已經伸出手,在她腦袋上輕拍了一下。
「哎喲——」
簡小七捂住腦袋,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無聲控訴著他。
司岩輕笑出聲,絲毫不避諱他媽姜雲的面,直接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你是怎麼答應我的?爺爺在書房,正喊你陪他下棋呢!」
那一句「你答應我的」話,蘊含著深深不可測的寓意,足足賺夠了姜雲狐疑的目光,「你們……」
司岩不答,薄而有型的唇角噙著笑,凝望著簡小七的發頂不做聲。而簡小七扛不住,早就丟下一句:「那我去了——」
然後,很快邁開兩隻小細腿,朝樓上飛奔而去……
而司岩站在那裡看著,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回過頭來,抿著唇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爸,我們談談……」
樓上,簡小七一口氣跑到書房門口才停下來,好像後面有野獸在追她一樣。
「呼……」
才喘了幾口氣,氣息還沒順,就聽裡面一道略顯蒼老但依舊渾厚的聲音:「是小七丫頭嗎?門是開的,進來吧——」
簡小七無奈,翻了翻濕噠噠有些沉的眼皮,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司爺爺?」
簡小七剛探了個頭進去,就看到披著軍大衣坐在棋盤前的老人,目色清明,精神奕奕。看到她進來,趕緊收斂起那一點習慣中的嚴肅,慈祥地笑著看她。
「來了?快過來坐!」
他指著對面留給她的位置,一點也不避嫌地說:「小岩那小子棋藝他好,跟他下沒勁兒,還是你這個小丫頭來陪老頭子我下兩盤棋吧!」
簡小七當然知道司岩的棋藝,所以偷笑了兩聲,才走過去坐下。司老爺子一看她小臉上掛著純淨透徹的笑,眉頭也跟著舒展開。
「小七丫頭,晚飯吃飽了沒?」
怎麼又到這個問題上來了?簡小七小小窘了一下,硬著頭皮點點頭,「吃,吃飽了……司爺爺,其實我真的吃了不少呢!」
求饒過才是真的啊!
司老爺子被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逗樂了,「呵呵」笑了幾聲後,忽而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七丫頭啊,你司伯伯的脾氣你也知道,就是部隊養出來的臭毛病!他要說了什麼,你也別在意,咱們只管自在著,就跟你小時候那樣,把這當成自己的家就成……」
剛才的事情,居然勞老爺子一直記掛著,簡小七受寵若驚又覺得不安,站起來忙不迭擺手:「沒事沒事,我知道的,這沒什麼……」
反正自從司岩為了自己一句無心之說就棄軍從商後,司父看她就沒有好臉色了,她都已經習慣了。反正司少將為人耿直,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其實對她這個小輩也沒太為難。
但居然出動老爺子來道歉,簡小七愧不敢當,感覺自己快要被折壽了。
「好好好,你能看透,別嫌我多嘴就好……」
老爺子本意也不是為難她,看著她略有不自在,說了幾句後就把注意力轉回來,指著桌上放置好一會兒的棋盤,「好啦,不說了!來,咱們下棋!」
司老爺子犯了棋癮,唯一能陪他下棋的司岩,棋藝上卻高出他不少。這哪成?哪有做爺爺的被孫子吊著打的?不成不成,所以他剛才趕了司岩,叫來了簡小七。
簡小七心知肚明,肚子裡偷著樂了一會兒,然後清了清嗓子,「那好,不過我棋藝不高,待會兒爺爺還要手下留情啊!」
如此甜糯軟乎的聲音,加上搖晃著小腦袋撒嬌的姿態,讓司老爺子一下子想起了小琪小時候的樣子來,可惜那孩子越長大性子越野了!
司老爺子享受性地眯起了眼,抹了一把花白的鬍子,笑得樂呵呵的:「放心,我還能欺負你這小娃子不成?」
話是怎麼說,可等到下棋的時候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司老爺子大概是很久沒享受這種,贏得不輕鬆卻又不會輸的快感了!
這還不算,老人家每逢贏棋,必然要說:「哈哈,你這丫頭平日裡沒少下功夫吧?棋藝進步不少啊!」
棋藝進步了還是輸給了你,這麼說,是你棋藝很高?
是這個意思吧?
簡小七捏著棋子,鬱悶地盯著棋盤上又被「將」了一軍的自己,再聽著司爺爺對自己的「高度評價」,不由臉黑成一片。
「司爺爺……」簡小七不依了,「咱還能不能愉快地下棋了?」
她也是有尊嚴的,輸了也是要自尊的,老爺子要是再這麼說下去,自己可就不奉陪了!
一看小丫頭脾氣上來了,司老爺子馬上笑著打哈:「好,不說就不說了,咱們接著來兩局!你放心,這回你肯定能拿出實力來!」
簡小七:「……我下不過你,還是下去找司岩來您老人家下棋吧!」
說著,就作勢要起身,唬得老爺子直瞪眼:「幹嘛?坐下坐下!誰要他那個不通人情的傢伙陪下棋?我老頭子還是找個可愛點的!」
老頑童的模樣盡顯,簡小七忍不住捂著嘴偷樂,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在司家,像司父那樣火爆脾氣的人,就得老爺子能壓著他!而能鎮得住老爺子的,估計也就非司岩莫屬了!
她嘴角的笑意沒來得及收斂,被老爺子瞧個正著,立即別彆扭扭地瞪人:「手下敗將,讓你先!」
簡小七癟癟嘴,不服氣道:「那你不也是嗎?」
她說的很小聲,本以為司老爺子是聽不到的,誰知道他耳尖著呢!
立即瞪她:「死丫頭,哼唧什麼呢!」
簡小七吐了吐舌頭,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祭出自己的「兵」……
恰好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司岩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中端著一盤切好的飯後水果。他半依靠在門上,臉上笑得無比溫柔,就連一向低沉的聲音里都染上了柔意。
又是這種讓人心悸的迷人笑,簡小七儘管知道這是有毒的罌粟,但還是忍不住直了眼,雙目發亮地盯了過去。
「哼!」
老爺子一看他來,這丫頭就像被勾了魂兒一樣,注意力都不在下棋上了!不由冷哼一聲,朝自家孫子吹鬍子瞪眼地看著。
「這才吃完飯呢!吃什麼水果?端走端走……」
吼完一回頭,發現簡小七還沒回神,不由痛心疾首地猛敲了桌子兩下,「還不回魂兒?天天看還看不厭……輪到你啦!」
說完,又死勁地瞪了孫子一眼:看你幹的好事!
簡小七這回終於回神了,一看兩個男人都盯著自己看,不由面色發僵,額頭開始冒汗:「哦哦哦,馬上——」
頂著巨大的壓力,簡小七一不小心,就把「車」送到了人家的炮口上!
「哈!」
老爺子一聲大笑,逮著機會就吃了它,然後笑得滿面春風,一臉得意!
「啊……」簡小七欲哭無淚。
很快,簡小七又輸掉了一局。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司岩在書房裡被晾了好一會兒了,也不見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兒,看著兩人下棋。
至於那盤被老爺子嫌棄的果盤,他得空了自己吃一口,然後就餵進了簡小七的口中。正好,簡小七輸了棋需要發泄,吃點東西正好填補一下內心的空缺……
「味道怎麼樣?」
「嗯,還行。」
「哦,那多吃一點兒,不夠我再去切。」
「哦,好……」
兩人一言一語,一個吃的心滿意足,一個投餵的不亦樂乎。倒是司老爺子這個做長輩的,在一旁吹鬍子瞪眼地看著,可是好像沒他什麼事兒……
老人家赤裸裸地嫉妒了,下棋贏了也沒什麼勁兒了,只瞪著這兩人。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我說你們兩個,知不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呢?」
沒看見他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嗎?
簡小七咀嚼的動作一頓,看看司岩叉在牙籤上遞過來的蜜瓜片兒,再看看司爺爺吹鬍子瞪眼乾看著的樣子,臉上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