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故人
烈日仙城。
一艘靈舟高懸天空。
方夕負手而立，站在甲板往下眺望。
目光所及之處，盡皆是一片金色與赤色交融的岩漿！
無數岩漿肆意橫流，仿佛化為一片赤金色的海洋！
「烈日仙城大日傾倒，如今已經變成落日仙城……這不知多少萬里的岩漿海，便是落日仙城最美的風景。」
旭青仙人不知何時來到方夕身邊，嘆息一聲道。
在前方駕駛靈舟的黃歇則是手掌一抖，眼眸里浮現出一絲悲傷。
這烈日仙城可是成長之地，不知道寄託了多少歡笑與眼淚。
此時，卻盡皆化為火海。
「連本命仙器都崩滅……看來烈日仙人的確凶多吉少。」
方夕感慨一聲。
想不到那君邪天魔加上背後的勢力，竟然真的能覆滅一尊仙人！
「此戰之後，北辰仙域的小勢力只怕要草木皆兵了。」
所謂的小勢力，自然是指神木宮這等只有一兩個仙人的門派與家族。
至於沒有仙人的勢力，那就算不上勢力！
「不過話也不好說得太滿……我等仙人都是長生久視之輩，漫長歲月當中，足以將法力修煉到當前瓶頸，再修習諸多輔助與保命之秘術……」
「哪怕遇到強敵，保命應當問題不大。」
方夕若有所思地看向旭青仙人：「旭青道友，你看我等應當從何處開始？」
「自然先去附近的豐緣齋據點。」
旭青仙人理所當然地回答。
……
黑澤墟市。
八角玉牌坊之前。
此時早已站了數位修士。
其中一名老嫗拄著桑木拐杖，時不時咳嗽兩聲，好似病魔纏身一般。
另一位穿著獸皮，相貌威猛，身高超過一丈。
最後一位看起來最為正常，就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族修士，為蒼老書生形象。
此時，獸皮大漢看向老嫗：「明婆子……那兩位大人何時能到？」
「咳咳……那兩位都是長生不滅之仙，老朽一介年老體衰的老婆子，如何能知曉上面大人物的想法？」
明婆子咳嗽一聲，又道：「老婆子乃是豐緣齋下屬，因此才在這等候，若你們二人不耐煩那大可離去……」
「哼。」
獸袍大漢臉色一變，繼而道：「海某人只是仰慕仙人，想拜見一番罷了，不要說再多等數日，哪怕數年，也是無妨！」
「兩位都是本墟市的頂樑柱，何必如此？」那普普通通的蒼老書生修士滿臉笑容地勸架。
明婆子卻冷笑一聲：「易希你也不用裝好人，伱的『齊雲門』私下裡幹了多少勾當，當老婆子不清楚是吧？」
易希臉色一變，驟然難看至極起來。
『嘿嘿，易道友你莫要與這老婆子一般見識，她一個最愛的徒兒事發之時正好就在烈日仙城，據說屍骨無存，那個慘吶……』
易希正要反駁，耳邊就傳來海萬真的一道傳音，登時不說話了。
他們三人都是坊市之中修為最高者，互相之間傳音入密，明婆子卻是無法發現的。
半日之後，一艘飛舟浮現在天際。
只是一閃，便來到八角玉牌坊上空。
「想不到，我竟還有故地重遊之日。」
方夕負手而立，心中頗為感慨。
那明婆子見到飛舟到來，卻是十分激動地一頓桑木杖，身形化為一道青光，主動飛上半空迎接：「豐緣齋鎮守使明玉蘭，拜見兩位上仙！」
「明婆子這兩人是誰？」
旭青仙人神念毫不客氣地掃過，令海萬真與易希不由面色一白。
「啟稟兩位上仙，這兩人都是坊市中最大勢力的掌舵者。」
明玉蘭連忙回答：「分別是萬獸商會的海萬真，以及齊雲門的易希……」
萬獸商會主要承辦靈寵生意，而齊雲門就駁雜不少，只要能賺靈石仙玉的，基本都干。
這兩人修為也不弱，都在大乘期。
「兩位上仙，一路舟車勞頓辛苦，在下已經準備好宴席……」
海萬真上前，滿臉堆笑。
「不必了。」
旭青卻是性格冷淡，一拂袖：「明婆子，走吧……」
對於坊市中這些不三不四之輩，他一向是懶得交流的。
哪怕大乘修士又如何？
不渡過劫數成就仙人，十萬數十萬年之後，依舊是一抔黃土！
倒是方夕，略微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幾眼易希。
這位大乘修士比當年老了不少，修為也提升了許多。
想必如此漫長的時間中，當有些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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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認得老夫？」
易希不愧是從知客幹起來的人才，當即若有所覺，恭敬行禮。
「非也，只是覺得你與我一個故人有些相似罷了。」
方夕哈哈一笑，與旭青仙人並肩而行。
「行啊，老弟……」就在易希冥思苦想之際，海萬真便靠近過來：「莫非你有什麼直系親屬長輩，竟然還與豐緣齋的仙人有交情？」
他人老成精，看得十分清楚。
雖然那旭青仙人氣勢強大無比，但隱隱竟然有以方夕為主之感。
可見那位大人縱然在仙人之中，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這個……老夫也不知曉。」
修仙者都有過目不忘之能，到了大乘期，元嬰圓滿，哪怕再小的事情也不會忘記。
奈何當初易希見到的只是方夕易容之後的樣子，自然沒有絲毫熟悉之感。
「道友來過這墟市？」
旭青走入一間洞府，好奇問道。
「當年旅居烈日仙城之時，偶爾來過一次，那人當時還是一個小小的知客，修為也差勁無比……想不到如今都大乘了。」
方夕頗有些感慨更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
「這也是正常，有時候我等一個閉關，曾經的鍊氣修士就變成大乘老祖了。」
旭青卻是對此無所謂，似乎經歷得多了：「也有可能一次漫長的閉關之後，所有熟悉之人盡皆坐化……那等舉世孤寂的慘劇，當真令人無法忍受。」
他眼眸中浮現出一絲傷感，但很快就消散，笑道：「我看那易希，根基駁雜，似乎還轉修過佛門法力，能僥倖突破大乘已經是奇蹟，基本沒有成仙之可能。」
「依我所見，同樣是如此。」方夕頷首，略微點評一番之後，就將明玉蘭叫了上來。
「烈日仙城，當日情況究竟如何？」
「啟稟兩位上仙，當日情景，老身剛好前往烈日仙城去找弟子，雖然不慎被火毒灼傷，但也機緣巧合，以『留影壁』錄下一段……」
明玉蘭取出一塊漆黑岩石，一道法力打入。
方夕與旭青如臨其境見到不遠處的烈日仙城大日仙爐碎裂、傾倒……一輪太陽落在城中！
恐怖的溫度頃刻間令無數禁制與人畜蒸發……
繼而，便是一片赤金色的岩漿禍害翻滾，席捲而至！
「哦？看你氣息不穩，肺金之氣有損，顯然元嬰被大日真火灼傷……」
留影至此而斷，方夕與旭青都是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方夕才開口道。
「咳咳……上仙法眼無差，老身因為心急弟子安危，以一件冰屬性法寶護身闖入火海，不過數百里就被火毒灼傷元嬰，不得不狼狽退出……」
明玉蘭滿臉苦澀。
她之前出手，不僅沒有救出愛徒，還搭上自己，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裡有一粒『冰蟾丸』，對於治療你傷勢有著奇效，便賜予你吧。」
旭青頷首，丟出一隻玉瓶。
明玉蘭接過，就見半透明的玉瓶之中，一枚雪白丹藥正綻放出驚人寒氣。
在丹藥正中，丹紋宛若活過來一般，化為一隻朱眼冰蟾，不由大喜：「多謝上仙賞賜。」
「免了，我豐緣齋如今還剩幾人？」
旭青隨口問著。
「烈日仙城中所有人盡皆化為齏粉，事後老身儘量召集，也只找到三位執事與十七位弟子，都是在事發之前便離開仙城之人，如今安置在坊市中。」
明玉蘭細細稟告。
「可以了，你下去吧。」
旭青頷首，打發走明玉蘭，黃歇又走了進來：「方前輩，易希求見，說是有關於烈日仙城之情報……」
『不愧是當年做慣知客，還能趁機崛起的。這察言觀色與打蛇隨棍上的本事，當真是到了頂點。』
方夕心中讚嘆一句，開口道：「讓他進來。」
「易希拜見上仙！」易希畢恭畢敬行禮，獻上一塊留影壁：「這是晚輩搜集到的情報，希望對上仙有用。」
「哦？」
方夕有些驚訝，望著那留影壁上的光影。
以仙界技術打造的留影壁，不僅能完美還原當時場景，令觀看者身臨其境，甚至還留下了當日出手之人的神通氣息！
可以說，將對方的許多信息都暴露了出來。
易希的這一份，顯然比之前明玉蘭所給的更加清晰，角度也完全不同。
雖然畫面之中光影閃爍，鬥法在須臾之間便宣告結束。
但方夕的神念精細入微，依舊見到了一位頭髮火紅的修士，正是烈日仙人！
「果然是天魔君邪麼？」
方夕喃喃一聲，看到烈日仙人與天魔君邪大打出手。
而就在此時，虛空忽然破碎，又有一道劍光浮現，一劍便重創了烈日仙人！
「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