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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天不敢嘆息,只是睜著眼。
他眼角還是慢慢的濕潤了。
他在這小村子裡,唯一能真正說的來話的就是三兒。
他是他的友。
他說他叫嚴介曦。
介曦他毀了身子,陰陽不平衡,外頭聽說又亂起來了,此去京城路遠,他或許沒到京城之前就死在路上了。
那是他所願。
他已經做了,他需要的不是勸說,只是義無反顧的前進。
他需要的也不是安慰,認干孩兒不是後路,是因為他知道那是絕路。
這亂世,窮人的路都是獨木橋連著獨木橋……
感覺有個嬰孩往自己懷裡鑽。
江長天擦了眼角,把嬰孩往懷裡攬。
因為他的小動作,妻子落霞忽然伸出胳膊,把他和孩子一起攬懷裡了。
他以為他把妻子吵醒了,結果沒有。
霞妹還是打著小呼嚕聲。
霞妹的力氣大,睡著了胳膊還重重的攬著他,他居然掙脫不開,苦笑了一聲,他也終於睡了。
這下睡的很踏實。
……
深夜。
縣城客棧柴房。
卷著一個亂糟糟的身影。
像是死人。
近看才發現他身體微微顫抖。
他讓人把自己煽了,歇了幾日他以為沒事了。
他要進宮,進那最貴的貴人住的地方,只能把自己煽了。
無功名利祿,無權無勢,只能做一個沒卵子的人。
低賤到底,就跟貨物一般,才可進。
那裡需要大量沒卵子的人。
因為死的多,消耗的快。
可是那裡也有最有權勢的紅衣公公,貴人都要給公公斟酒。
卻沒有想到今夜,異常難受。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身體不知因為何故,散發出惡臭。
下體不疼,但是感覺好像也不太好了。
他只能慶幸好在天熱,不然先凍死。
他卷著身子想,他不能死,他還答應乾兒要努力,要帶他吃香喝辣。
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呀。
長夜漫漫,難熬。
熬著熬著熬著,夜就過去了。
天亮了。
曙光慢慢的穿過一個角,照到了柴房內。
照到了一個人影的臉上。
他亂糟糟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掀開了,露出了一張雌雄莫辨的臉。
他渾身破破爛爛,卻因為這一縷光,顯得異常妖兒。
他沒死。
天亮。
一個乞兒一般髒臭的人,跟著走鏢的隊伍出發了。
他懷裡有兩個半銀角。
他高聲歌唱:「路漫漫其修遠兮……」
被鏢頭罵了一句,晦氣換個好聽的。
他重新唱:「風流玉臂何人枕,一點紅唇萬人嘗……」
鏢頭轉了身:「好聽!」
……
第70章 何御史收到一封信
……
車馬慢,書信也慢。
時間悠悠。
待到何御史收到侄兒的來信的時候。
正是朝廷一團亂麻的時候。
實際朝廷一直一團亂麻。
聖上喜好享樂,又聰慧過人,他的腦子但凡分一點給治理天下,這天下也不會如此。
聰明人想享樂,朝廷天下就會被折騰的亂七八糟,還不如一個蠢材,讓願意幹活能幹活的人去幹活。
何御史是難得有抱負之人,心中有百姓,又能兼顧皇上心意之人。
雙商很高。
但是也很累。
不敢有一步差池。
何御史對侄兒何宸一直很看重,也很支持他遊歷天下。
孟家家風很好,宸兒交友很有眼光。
一路他收到好幾封信,看著侄兒一路成長,雖然有些稚嫩,卻也欣慰。
少年人就要有少年氣。
最後一封信,因為外面動亂,到的格外晚一些。
這一封信跟之前的略有所不同。
少了一些少年意氣,多了一些其他東西。
他看到他認識了新的朋友。
他稱之為朋友,應該是內心很認可。
但是似乎又有些迷茫。
朋友居然是一個不孝不悌之人之子。
他親自到他家,他家極貧,野菜充飢,為了招待他們,去借了細糧。
他方才知道,原來借糧還能要利錢,這糧食,還能利滾利。
村中所有人都無田。
田是地主劉老爺的。
經過幾個饑荒年,村里人都把田抵押給了劉老爺,借糧活命,最終,活下來了,還不上糧,田自然沒了。死了,更還不上,田也沒了,債由後人繼續還。
看著侄兒對村中人的了解,他頗為欣慰。
書中教萬句,不如親眼一見。
不過人心險惡,侄兒年輕,也很容易被蒙蔽。
不孝不悌之人,肯定是有不妥之處,否則此罪太重。
前朝有母告子不孝忤逆,判決子凌遲處死,母也以教養不利,判了三年,可以說是母子都有罪。
本朝雖然沒有這種案例,但是不孝是重罪。
「因是他人家事,吾不好探查,麻煩叔父幫忙查一查,前江太傅幼子可有何內情。吾觀其人風度翩翩,舉止高雅,絕非常人,侄兒向來眼高於頂,於他眼前,卻有些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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