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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自己夢遊走錯地方了。
外頭燈籠依舊靜靜的掛著。
再仔細看,家裡院子站滿了人。
只是喝茶的那兩人尤其突出。
家小都被喊起來,一個個的綁好,堵著嘴。
江司馬打了個呵欠道:「盧大人,在下一直有夢遊的習慣,我一不開心就會夢遊,家人擔心我,晚上都會跟著,就擔心我不小心誤傷了什麼人。」
盧知州身上還有濃郁的脂粉味,半醉半醒,兩腿發軟,他身體軟軟的靠在了身後的家丁身上,強撐著一口氣道:
「你們,你們,你們難道還敢殺朝廷命官嗎?殺朝廷命官是死罪。」
「盧大人難道不知道我原本就是反賊,就是靠殺朝廷命官起家的!」
「杛大人,杛大人,你勸勸他。我乾爹是劉公公,你們不要自誤。」盧知州沒有想到這姓江的這麼莽,也沒有想到自家養的這麼多侍衛這麼沒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被人摸進來全抓了。
杛棲遲搖頭道:「我只是跟著夢遊而已。」
江長天拿著劍對著他的脖子划過去。
「唰!」
一縷長發落下。
盧知州差點以為自己喉嚨被割開了,身子一熱,尿了。
杛棲遲只是坐著喝茶,拿著杯子,也沒有多喝,潤潤喉,擔心夜茶喝多了要起夜,尿頻。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場景。
真爽快啊。
還是這樣爽快。
在朝堂當官,每日憋憋屈屈的。
逢人就笑,見人就彎腰,久了,都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江長天道:「聽說你擅長斂財,在你治下,六十多家人家破人亡,你這個習慣不好,我也喜歡斂財,但是我從來都是讓人自願給的,就像是此刻,盧知州你是否自願給我三分之二的家財?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願意。」盧知州點頭如搗蒜。
劍還在他眼前呢,他敢不願意嗎?
全家人頭上都比著一把劍,他敢不願意嗎?
江長天讓人去庫房搬東西。
都是熟練工,知道挑貴重的,值錢的,輕巧的,好帶的東西走。
走之前,江長天直接一劍插在了盧知州的手掌上。
「我一般不夢遊,但是你跟我說,你想要我家的馬,我家的馬是我贈給小女的生辰禮,我不要讓她割愛,你但凡是要我的東西,我都無所謂,能給就給了,可是那是小女的東西,我實在不好要,我夜不能寐,所以親自過來跟盧大人解釋一番,盧大人你可能理解一個做爹的苦心。」
「理解,理解。」
盧知州疼的淚水橫流,心中想著明日要他們死,只要他能活下來,他要弄死這鄉下來的臭蟲。
江長天搖頭:「你還是不理解,你表情不對,不夠真誠。」
江長天把劍拔出來,再對著他的心臟比劃。
盧知州眼神驚恐,渾身顫抖。
「我真的理解了,我不想要馬,一匹都不想要。」
「理解就好,你看,我半夜跟你推心置腹一談,就談好了,實在談不好,就只能敞開心扉好好說,說通了就好了,對不對,盧大人?」江長天把劍放在他心口上,認真的比劃道。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盧知州滿頭大汗,渾身顫抖,敞開心扉不是指用劍劃開,這是形容詞……
盧知州的手血流不止。
他看著江長天起身要往外走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覺得自己逃出生天了。
卻不想江長天才走兩步,又退回來。
對著他心口猛踹了兩腳,把他踹著了熟蝦一般,捲起來。
「忘了說一件事,不知道盧大人是真心喜歡馬,還是有人告訴你在下有好馬,你可知道,曾經有人說我閨女壞話,我一夜殺了那人家中六百多人,燒了她家,那火燒了幾天幾夜,殺人的刀都鈍了,換了三把。這樣說你能理解嗎?那人不是慫恿你要馬,是慫恿你去死,你聽懂了嗎?」
盧知州痛哭流涕,懂了,真的懂了。
是誰在他耳邊說江司馬有馬的,那人就是要他去死。
江長天看他不太聰明的樣子。
又踹了兩腳。
燈籠下,夜色中,江司馬有點生氣的道:「我最討厭你們這些人動不動就把閹黨的關係抬出來,你這樣還有一點朝廷命官的樣子嗎?丟了朝廷命官的臉了!」
「是是是,以後再也不說,我與閹黨不共戴天。」盧知州痛哭舉手發誓。
然後又被踹了一腳。
「都是你們這些狗賊敗壞閹黨的名聲,他們辛辛苦苦在皇宮,一年都不能出來一回,他們有什麼錯,他們只是盡心伺候皇上而已,要被你們這些臭蟲抹黑,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朝廷命官,呸!」
盧知州徹底被踹傻了。
不是,你到底站哪邊的啊!!
「我有個異父異母親兄弟,姓嚴,善音律,就在宮中,苦苦掙扎,求生,卻被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敗壞名聲,什麼閹黨,那是我好兄弟,我決不允許你們再這樣,今後我江長天再遇到打著閹黨名聲作亂的人,見一個殺一個。」
燈籠搖晃。
江司馬終於走了。
盧知州終於暈過去了。
……
江州沒有宵禁。
夜風很涼。
江司馬帶著人,慢吞吞的走向驛站,好在驛站離官署不遠,離官員豪宅也不遠,太遠,他可能就不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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