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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依知再度懷疑自己漏掉了什麼:「我的房子,為什麼要寫你兒子的名字?你不是離異無子嗎,怎麼還有個兒子?」
「是你得給我生個兒子啊,女兒可沒法繼承我的家業。」男人奇怪地看了薄依知一眼,有點皺眉,「我希望你是個好母親,能為兒子打點好一切。你應該會吧?介紹人說你心地善良。」
薄依知更恍惚了。她覺得男人和介紹人的交流多少存在一點問題,他這哪是找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他是在找女菩薩呢!
「對,你還有個優點,這才是我答應來見你的最重要的原因——我聽說你有A大S大兩座頂級學府的雙學位,並且在S國生活了很多年,英語有母語水平?這很不錯,雖然你學的是沒什麼含金量的藝術專業,但是能上世界前三,智商應該不低,基因不錯,以後孩子的教育交給你我放心。要我說,智商高的人,就連家務都做得比普通人好一些。」
薄依知覺得自己在國外多年,可能是母語水平退步了。
不然怎麼沒法理解他說的任何一句話,感覺全部都是nonsense呢?
男人似乎在等待她像之前一樣捧場應和,可是薄依知實在點不下去這個頭。
飯桌上沉默得有些許尷尬。
幸好這時,對方的紅酒來了。
大中午配著番茄義大利面喝紅酒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晃悠著酒杯。薄依知好想告訴他這個價位的葡萄酒沒有醒酒的必要,更想說他如果能擦擦嘴,這杯酒的味道一定會更好。
但她沒說。男人也沒擦嘴。不知和水杯和叉子接觸過多少次的油膩嘴唇又印在了剔透的紅酒杯上。
薄依知覺得自己的潔癖升級了。以前她總想像熱凳子的上一個主人或許是個臭哄哄的男人,所以不愛坐帶著熱氣的凳子。以後……她覺得出去吃飯要自備餐具了。
對面酒杯空了,盤子也空了。男人愜意又隨意地擦了擦嘴,「哈」地一聲吐了口酣暢淋漓的酒氣,豪爽地揚起手高聲喊著「服務員」又叫了一杯。他面色泛起一層酡紅,卻不是紀潤喝酒後白里透出的好看嫣紅,而是散發著某種讓人畏懼厭惡的破壞欲,如同陰暗地溝里不知名的猥瑣怪物探出的猩紅舌頭,黏膩又冒犯。
他的酒量和他的腦子不知哪個更淺一些。
大中午在西餐廳喝醉的男人,往後背一靠,語氣也輕鬆或者說輕佻了許多,壓低聲音問薄依知:「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前任在一起十年,還是處嗎?」
薄依知有點離神地虛虛望著他面前的盤子,沉默。
當然不是了,這種問題,一個有正常情商的人,真的會問嗎?
但她也沒說不是。
她覺得對方好似十分在意這件事,所以她還是不回答比較好。
這兩個月里,她至少已經學會了用這種被動的方式保護自己。
可她還沒太學會說謊。
男人很快從她的沉默里得出了答案。很是奇怪,這個仿佛永遠無法感知到異樣氣氛的男人,在這個問題上異常地敏銳。
「啊,既然這樣。」
男人的語氣好像更輕浮了,似乎覺得對面是一個不值得再被他精心呵護的二手器物。
「我倒也不是那麼傳統,不過薄小姐也知道這行情……就算沒有彩禮,你想必也不會介意吧?反正你父母都不在了。」
話音剛落,只見從一開始便乖順溫吞的小姑娘驀地站起身,端起她那杯才只喝了一半的水——
「嘩啦——」
男人錯愕地瞪著眼,髮絲滴滴答答地流著深紅色的液體,反應了好一會才勃然大怒,轉向桌邊造成這一切的男人:「你——」
「你什麼你,讓一個全球Top3畢業的高材生給你洗衣做飯生孩子,出房子給你的兒子,但你彩禮都不用出,因為對方父母剛過世可以任你欺負,你覺得你哪裡不值得挨這一杯紅酒了?」
年輕俊朗的男子聲音不大,卻沉穩堅定,帶著隱晦的諷怒。餐廳里早就有許多人注意這邊的熱鬧,立即開始對那男人指指點點。
男人的臉立即漲得和紅酒一樣紅,想要發怒,可是剛一站起來,發現自己只到對方肩膀,又不經意瞄到對方夏季薄衫下蓬勃的肌肉,以及那身看上去就能買一百件他身上這套衣服的襯衫西褲,頓時慫下來。
「等、等等。她還沒付飯錢。」
見男子帶著薄依知就要走,男人乾脆不要臉了,在身後喊住他們。
男子譏誚地回過頭:「她等了你半個多小時,只喝過一杯免費冰水,你點餐的時候忘記帶她了。」
周圍響起幾聲噴笑,以及赤裸裸鄙視的議論聲。
男人很難堪,但依舊梗著脖子:「你潑了我的紅酒,剛上的我還沒喝——」
「12塊錢,最低檔的紅酒,我已經幫你結過帳了。」
男子特意把「12塊錢,最低檔」幾個字咬得重重的,餐廳里譏笑聲越來越大了。
「但是那份18塊錢的義大利面我沒結,畢竟你已經吃完了,喏,現在牙上還有番茄皮。」
俊逸男子和嬌美女孩並肩離去,留男人一個人在滿餐廳的哈哈笑聲和偷拍快門聲中,狼狽地一身紅酒。
等兩人沒影了,男人才敢虛張聲勢地一拍桌子:「我下午還要見客戶!好大一筆單子,黃了你賠不起!」
「12塊錢的單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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