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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淮準備動身時,一隻手突然從斜後方伸過來,將他整個人攬進了懷裡。
他未防備,下一秒,已經凍得發麻的手指被另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住。
剎那間,因為低溫而陷入滯凝狀態的血液在這種溫暖中,也似乎開始重新流淌了起來。
蘇淮抬頭,撞上一道帶著淡淡戲謔笑意的視線。
但那雙眼在看清他色彩斑斕的臉時,像是明白了什麼,原本街頭偶遇的驚喜頃刻散去,瞳孔收縮了下,緊接著倏然爆發出了一種叫人心驚的狠戾凶蠻來。
帶著薄繭的指腹小心地擦去蘇淮臉上殘留的血跡,路與北將他的臉捧在手心,目光緊盯著他唇邊的傷口,冰冷陰鷙的聲音從緊咬的唇齒間一字一頓擠了出來:「——是、誰、干、的?」
作者有話說:
路與北:想殺人。
第六章
他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
蘇淮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路與北。
明明早上兩個人微信的時候,對方還在跟他抱怨好幾百公里外的B市霧霾實在太厲害,讓他這幾天連出去打球都沒什麼興致。
「怎麼今天回來了,你不是明天上午的飛機?」蘇淮說。
路與北被蘇淮眼中浮現上的驚訝打敗,他無語地瞪他一眼:「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說著話,手裡卻是立刻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蘇淮身上,拉著他徑直往路旁停著的一輛黑色輝騰里鑽。
車門「砰」地一聲合上,將雨水和冷意都隔斷了,溫暖的空氣重新將蘇淮包裹起來。
「去城東的錦繡小區。」
路與北對司機說了一聲,側頭看一眼蘇淮正在往下滴水的發尾,從後車座翻出個乾淨的毛毯,按著他的肩讓人睡在自己腿上,伸手替他擦起了頭髮:「本來是明天,但是B城實在呆的沒意思,我想著不如早點回來和你一起寫卷子,就臨時改了機票回來了。」
蘇淮早就知道路與北對於同性別的朋友之間沒什麼戒備心,平時倒也就隨他去了,但是這次前面坐著的畢竟是路竟成的司機,莫名的心虛讓他忍不住掙扎了下:「沒淋濕多少,不用擦了,再說車子裡暖和,過會兒自己就幹了。」
路與北騰出一隻手壓在他的胸口,不讓他起身:「什麼幹了?你也不看看今天什麼溫度,再『過會兒』,沒等晚上睡覺你就該感冒了。」
他低垂著眼,看著蘇淮眼角和唇邊開始泛青的地方,鋒利的眉頭微皺著,聲音低沉而緊繃,如同一根拉到極致的弦,「你還沒和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蘇淮躺在路與北的大腿上,視線卻始終不停地地往車子裡的中央後視鏡上飄。
本來想透過後視鏡窺探一下司機師傅的神色,但還不等他看清,卻見前面見慣了大場面的司機忽地從後視鏡里瞥了他們一眼,緊接著,手指在操控屏上點了兩下,一快純黑的隔板從中間緩緩升起,將前後車座忽地隔出了個楚河漢界。
蘇淮:「……」
雖然這樣看起來隱私性似乎是更強了,但這種讓人更加覺得羞恥的感覺是什麼……
路與北不滿於蘇淮的走神,見他不說話,將用完的毛毯隨手團到一旁,低頭捧住蘇淮的臉讓他正視自己的眼睛:「阿淼?」
蘇淮回過神,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漆黑的眼瞳,喉嚨細微地咽了咽,僅一瞬,又不動聲色地將交纏的視線移開,轉移話題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在外面叫這個名字?」
路與北倒是理直氣壯:「隔板擋著,又沒有別人聽見。」
蘇淮握著路與北的手腕將他的手拉下來,借著對方的力道起身坐直了,沉默了下,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只是遇到了幾個討債的人。」
路與北立即反應過來事情的前因後果,眼睛眯了下:「你爸爸的債主?」
蘇淮不想多提,但怕路與北擔心,只能淡淡解釋道:「我爸……蘇義明他當年投資失敗後帶著幾十萬現錢跑了,把所有的債務都留給了我媽,到現在三年了,中間也沒再見他露過面。這次債應該是後來幾年又在外面欠下來的,直到還不上了,才想起了我們。」
路與北被他冷靜平和的語氣刺得胸口發堵:「欠了多少,需要我幫忙嗎?」
蘇淮一怔,抬眼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你哪來的錢?」
「我可以……」
路與北抿了下唇,剛準備開口,話音卻被蘇淮直接截斷。
「別跟我說你要為了我去找路叔叔——你忘了你和叔叔之間的賭約?成年之前如果動用了他的人脈資金,你大學一畢業就得乖乖回去他公司里打工。」蘇淮說,「你不是與其繼承公司不如一頭撞死麼。」
路與北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惱。
雖然他是個標準意義上的富二代,但是比起其他作風奢靡的二代們,他打小物質欲望就算不上高。
所以當年叛逆時期和他爸打的那個賭約,他從來都沒覺得自己會輸。
畢竟在他最初的計劃里,即便不靠路家,光憑著他早些年從各個長輩手裡薅來的小金庫,裡面攢的錢也足夠他順順利利地熬到成年。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他手上的這些錢用來日常消費自然富餘滋潤,可幫忙還債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他眉頭緊皺著:早知道今年生日那天,他媽說給他買輛車當禮物時,他就該先把車鑰匙收著。就算年紀沒到開不了,轉手賣了也是筆巨額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