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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清聽著他的話,腦補了會兒老鄭拉著那張閻羅臉去求神拜佛的樣子,忍不住滿臉惡寒地打了個抖:「也是。」
「其實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原因,我也和老鄭解釋過了。」
蘇淮整理了一下思緒,語氣平和神情卻很認真,他緩聲道:「之所以拒絕保送只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在物理上沒有特別的天賦和喜好,這次能拿到金牌也可能只是運氣好了點。榮譽已經有了,沒必再要去擠占那些真心喜歡物理的學生資源。」
陳玉清怔了怔,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畢竟對於她現在來說,名校的光環實在耀眼,不要說TOP2了,但凡能摸上個985,就算是母豬的產後護理,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去讀。
——大不了進去之後再看看能不能換專業!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但是高考還有那麼久,變數太大。雖然你的成績很好,但是萬一在最後關頭不小心失誤了呢?」
「我知道,所以確定放棄之前我也反覆猶豫過。」蘇淮聳聳肩,微微笑了笑:「但是我還是想努力試一次。」
「只要有希望去嘗試,無論是不是能成功,我不會後悔。」
陳玉清被被蘇淮的覺悟所震撼,撓了撓頭說:「如果換做別人跟我說這個,我可能會覺得他瘋了……但是如果是你,好像又讓人覺得沒有那麼難接受了。我相信你的實力,就算不靠競賽,肯定也能考進自己想要的學校。」
「謝謝。」
蘇淮停頓了下,又低聲說道:「學委,我知道之前你只是玩笑,但是以後那樣的話就不要說了。如果給其他人聽見,以訛傳訛最後不知道最後又得把路與北編排成什麼樣子。」
「現在是高三最關鍵的時刻,我不想讓他感受到困擾。」
*
路與北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杯已經熱好過的巧克力牛奶。
「純牛奶沒了,只剩了這個,可能味道會有點甜。」路與北把牛奶遞給蘇淮,「不愛喝的話就暖暖手。」
蘇淮體質偏寒,冬天穿得再多手腳也總是冷冰冰的,他接過牛奶,恰到好處的溫度透過紙盒傳到他的手心,叫他頓時感覺暖和了起來。
路與北坐到蘇淮身邊,看著他的側臉,狀似無意地說道:「剛剛你和學委聊什麼了?」
蘇淮將吸管插.進牛奶盒裡,聽見路與北問話回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聽見了?」
路與北自然是聽見了。
蘇淮走的那段時間他的確是感覺哪哪都不得勁,但是這會兒突然被人這樣點出來,卻還是不免感到了些微妙。畢竟——
路與北又暗暗看了一眼蘇淮。
雖然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有些眼高於頂、自命不凡的臭毛病,但是他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自戀成這樣。
畢竟好端端地,突然懷疑自己同性的好朋友暗戀自己這種事……
無論怎麼想都是自己顯得更加不正常吧?
路與北擰著眉,越琢磨越覺得蘇淮可能沒什麼問題,反而是自己,或許是被流感侵襲了腦子,所以才會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讓產生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蘇淮捧著牛奶看向路與北,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審視的目光在他的眉眼間尋索著蛛絲馬跡:「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路與北沒好說實話,正想著能找點什麼藉口打個岔,卻聽突然一陣尖銳的上課鈴響起,陳玉清抱著一沓試捲走了進來。
「髮捲子了髮捲子了,每小組第一個人過來幫我往後傳一下!」
原本吵鬧的班級陡然安靜下來,路與北視線掃過試卷,偷偷地鬆了口氣。
第十六章
那是蘇淮穿過的睡衣。
雖然整體名次比聯考下滑了一點,但是畢竟事出有因。如果能加上因為高燒耳鳴而錯過的英語聽力,總成績說不能還能往前三百沖一衝。
蘇淮對這個考試結果還算滿意,但路與北顯然耿耿於懷,打成績公布以來,從學校到寢室,一整天情緒都顯得低迷。
「勝不驕敗不餒,一次月考而已,」看著身邊人眉頭緊鎖的樣子,蘇淮沒了辦法,只能安慰他道,「從高二到現在,你已經進步很快了。」
畢竟能從吊車尾一路奮起直追直到全校排名中上游,其中付出的努力誰都不能否認。
路與北知道蘇淮是認真地在誇獎他,但正是因為如此,卻反而更加讓他感覺到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
蘇淮送給他的那塊物理競賽金牌被他珍而重之地掛在了櫥窗里,透過玻璃櫥門,冷白色的燈光從頂上落下,折射出一點耀眼的金光。
閃閃發亮的,如同蘇淮本人。
路與北看著蘇淮,突然感受到一種自慚形穢。
他忍不住地暗恨曾經的自己叛逆過頭,不知天高地厚,白白地浪費了太多時間。如果他能努力得再早一點,是不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能離得再更近一些?
萬一他考不上B市的學校呢?
「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路與北坐在桌子上,嘆了口氣低聲說。
蘇淮看路與北半低著頭,平素張揚囂張慣了的眉眼耷拉下來,像是只垂頭喪氣的大型犬,讓人看著不免生出一點好笑的可憐勁。
「那也不一定。」
他走到他身旁,微微彎著腰,從下面仰視著他的表情:「初中的時候,我曾經被高年級的混混勒索過。為了這個,後來我媽還特意送我去學過一段時間的自由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