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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放我回去。」蘇淮說。
「不急,先陪爸爸吃頓飯。我們父子兩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過飯了。」
蘇義明將自己提進來的塑膠袋解開,露出裡面的幾個塑料飯盒,「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桂花鴨,你嘗嘗。」
「不用了。過期了的鴨子,就算曾經再好吃,也沒有人會再去下嘴。」
蘇淮按住蘇義明想要打開餐盒的動作,他從高處向他逼近,一雙琥珀色的眼裡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別再白費心思了,你的欠債我和我媽不會再為你還一分錢。」
「蘇義明,你真讓人覺得噁心。」
*
公安局的行動很迅速,幾乎就在陳玉清打完電話的半個小時內,底下片區的派出所就根據監控找到了蘇義明的行動軌跡。
「根據監控拍到的影像,蘇淮爸爸帶著他最後是到主幹道打了個計程車離開了。我剛剛聯繫到了司機,司機說他們的下車地點好像就在恆川路那一片。」陳玉清說。
老鄭覺得恆川路這個地名聽著似乎有些耳熟,皺了皺眉剛準備去查一查,卻見身邊路與北推了門就準備往外走。
「路與北,你去哪!」老鄭喊著。
「恆川路在蘇淮之前住過的房子附近,學校里應該有具體地址登記。」路與北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在這裡等著警察,我先去那邊看看,有消息我再聯繫你們匯合。」
「誒,你一個人——」外面風雨交加,老鄭往前追了兩步,但嘴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噼里啪啦的雨聲所吞沒。
少年奔跑起來的速度比箭離弦還快,幾乎就半句話的工夫,就已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暴雨天滴滴不好打,路與北跑了快兩百米的距離才在路口攔下一輛經過的計程車。
「去恆川路東張巷老國企宿舍樓502號。」路與北鑽進車裡,快速地報出一串地址。
計程車司機應了一聲,打了把方向盤開進主幹道,等紅燈的間隙從前面抽了幾張紙遞了過去:「擦擦吧,這個天淋雨,身體受不了哦。」
路與北接過紙攥在手裡,低聲說了句謝謝。
從後視鏡里瞥兩眼身後那個濕淋淋的少年,司機心底泛起一絲好奇:「這麼大雨,傘都不帶一把,是急著去哪?很重要的事嗎?」
「很重要。」
路與北啞聲說,「所以可以麻煩車速再稍微快點嗎?有人正在等我。」
司機一愣,隨即卻是瞬間明悟,他輕咳一聲收回視線,臉上浮起一個慈祥而又爽朗的笑:「得嘞,明白了。這個天城內不好走,同學系好安全帶,叔叔這就帶你去抄近路!」
*
看著樸實無華的中年司機,飆起車來卻頗有幾分秋名山車神的味道。
甩著車尾漂移駛入外環,一路飛馳,又連續穿過幾條狹窄的小道,平時四十分鐘的車程在這樣的暴雨天竟然愣是三十分鐘不到就給開完了。
看了一眼車上的打表器價格,路與北利落地掃了雙倍,又低聲道了句謝,淋著雨就衝進了巷子深處。
巷子裡僅存的幾棟老宿舍樓已經很少有人在住了,幾十年過去,牆體空鼓嚴重,被暴雨一打,簌簌地往下掉著牆皮。
路與北一步三台階,迅速地往五樓爬了上去。
薄如紙皮的牆壁擋不住樓里住戶日常生活發出的聲響,幾乎剛剛上到三樓,路與北就聽見樓上「咚」地一聲悶響,像是有人被摔在了地上的動靜。
路與北心一跳,連忙又加快了些速度。
一路跑到502室,聽著裡面夾雜著咒罵的搏鬥聲,也顧不得其他,路與北退後兩步接了個力,猛踹了大門兩腳。
那門本就是幾十年前的木頭門,安裝得不算多麼結實,被路與北這力逾千鈞的兩腳一踹,「砰」地一聲往室內倒去,直接宣告了壽終正寢。
「蘇淮!」
踩過木門衝進去,路與北一把將正在客廳糾纏在一起的人扯了開來。將蘇淮抱著護在懷裡,隨即一個半轉身的後旋踢狠狠踹在蘇義明的心窩,將人直直踹飛了半米。
蘇義明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就算以前在健身房裡養出了些漂亮的肌肉,但是到底沒有正經打過架,更不要說挨打,突然被路與北這種要命的力度踢重心窩,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竟然半天都爬不起來。
「你怎麼樣,沒事吧?」
路與北瞧都沒瞧蘇義明一眼,視線上下在蘇淮身上巡視了一圈,見沒發現什麼顯著的傷口,從知道蘇淮失蹤後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些。
「沒什麼,」蘇淮搖搖頭,「只是乙.醚可能還沒完全代謝乾淨,手腳有點發軟。」
「乙.醚?他居然對你用這個?」
路與北驀地咬緊牙,眼底冰冷的戾氣翻滾,將蘇淮按到椅子上,轉身走到蘇義明身前半蹲下去,將人提著頭髮拽了起來。
「虎毒不食子,蘇義明,你還是不是人?」
蘇義明的眼鏡已經在剛剛被打飛了出去,少了鏡片的遮掩,他眼神里的怯懦、恐懼和歇斯底里便變得無比清晰:「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明明是這個白眼狼……哈,他和她媽手上有那麼多錢,卻不願意拉我一把……
蘇淮,你看著我——你看著我!我以前對你多好,哪怕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給你摘!你小時候夜裡發燒燒了一個星期,是誰天天夜裡陪著你給你唱歌讀繪本?哈,哈哈,你都忘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