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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恢弘的高塔居然是從塔尖開始落成的, 如同有神明在揮動筆墨一般, 高塔穩穩落在地面, 成了淨土最標誌的存在。
林也奚震驚地看向葉染衣。
葉染衣對她說:「你說我做, 怎樣都行。」
這是她的世界, 她可以任意施為。
無論什麼樣的需求,他都能做到。
再後來……
淨土有了現代文明。
新世界慢慢步上正軌。
葉染衣相信「生機」。
「生機」也的確帶來了生機。
若非新世界生來「殘缺」,如今便是最好的狀態。
然而,沒有「疾病」和「殺戮」的隱患越來越大。
逐步累積到現在,已然是極限。
葉染衣撐不住了,可他不敢放手。
他死死守護著「醫院」和「墳場」,竭盡全力地維繫著淨土的循環。
可就像他說得,再怎麼龐大的螻蟻,也還是螻蟻。
人定勝天嗎?
葉染衣時常都在思考著,何為天。
天未必無所不能,卻一定無處不在。
人是個體。
個體做不到無處不在。
這是悖論。
所以人與天沒有任何可比性。
做人便做不了天的事。
做天也看不到人的苦。
葉染衣做不了天。
他只是一個人。
水鏡的最後,葉染衣告訴了林也奚真相。
這世界生來沒有「殺戮」和「疾病」,而舊世界的「疾病」和「殺戮」又融不進來……
好在「生機」可以給予生機。
只要用恰到好處的方式,將「殺戮」和「疾病」交給林也奚,由她給與「新生」,舊天道也會蛻變為新天道。
至此,淨土便完整了。
要做到這些,倒也不難。
葉染衣信任林也奚,比她想像中還要信任得多。
他哪怕分裂了,哪怕什麼都忘了,只要看到這金燦燦的識海,一定會怦然心動。
他們的確沒有真正意義上相愛過。
葉染衣不會暴露自己的情感。
林也奚總是看不透他——他說她是「神」,可明明他才有著堪比神明的力量。
兩人從未點破。
一個不敢,一個不懂。
玉簡里藏了葉染衣的私心。
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他也擁有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新世界的「生機」,在極短的時間裡,也曾屬於他。
如此,足矣。
林也奚看完這封信,徹底壓不住心中的情緒了。
葉染衣死了。
他早就剝離了靈根和靈海,全靠「殺戮」和「疾病」在撐著。
如今為了讓淨土完整,他又將「殺戮」和「疾病」生生剝離了。
淨土完整了,可他呢?
水鏡散去。
連這封信都像透明的水滴一般,消融在空氣中。
他什麼都沒留下。
玉簡褪去了光澤,成了一個真正的玉簡。
林也奚垂眸看著,無力感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吞沒。
周圍很冷。
冷得像是醫院中無數個痛苦壓抑的深夜。
林也奚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原來還記得這般分明。
她初初生病時,只覺得痛苦不堪,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承受這些。
後來看著媽媽哭紅的眼睛,爸爸憔悴的面龐,她意識到不是只有自己在承受,有人比她更痛。
那時,她不哭了。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哪怕只有一年,只有一月,只有一天,她也希望讓愛她的人少痛苦一些。
她笑,他們也會笑。
她快樂,他們也會快樂。
這不難,她能做到。
別人都說她堅強,說她樂觀。
可其實林也奚很了解自己,她不堅強也不樂觀,只是她找到了唯一能做的事,義無反顧去做而已。
那是正確的事,是明確的。
做這件事給她帶來了力量,反而能讓她去面對一切痛苦。
可現在,她能做什麼?
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看不到葉染衣了。
他甚至不讓她找回那曾經的記憶。
-
「奚娃子……」
「林也奚!」
許輕如終於找到了林也奚。
他們在焚天的指揮下先去了「醫院」,「醫院」的情況讓在場的乾坤宗弟子寒毛倒豎,好在他們不是淨土中的普通人,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焚天:「小奚已經釋放了『疾病』,大家分頭行動,儘快幫他們入土為安。」
大家回神,立時行動起來。
他們雖說都沒了修為,可好在本也不是什麼高階修士,尤其是蒼瀾峰的外門弟子,常年跟著白燦燦料理靈田,一個個都身體結實力氣很大。
離游的腦子最活泛,已經對這世界的很多「法器」有了研究,在加上如今堪稱百事通的焚天幫助,他很快就擬出了一個合適的方案。
有了「法器」,效率更高,大家忙得熱火朝天。
第三天後,許輕如有些擔憂:「林也奚呢?」
焚天:「我一直在找她。」
許輕如蹙眉:「她肯定去釋放『殺戮』了……去墳場看看!」
焚天:「那邊沒有攝像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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