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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生側過頭,眨了一下眼望他,笑著反問:「你不是聽到了嗎?」
賀九重不輕不重地用捏了捏他的耳垂,思索了一會兒,低聲道:「你看見他的未來了?」
葉長生笑笑,回過頭去靠在他身上,將手中的銀行卡舉起來就著光看了看,好一會兒,聲音淡淡地:「啊,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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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上打著石膏,走到哪裡都需要藉助拐棍的感覺實在是不太美好,崔陽在出院的第一天,就因為不習慣拄著拐杖而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跤,以致於後來他氣的將自己周圍所有能夠碰到的東西都給砸了個乾淨。
何嫻佩看著自家兒子這麼個遭罪的樣子也是心疼的厲害,話里話外也不知道將謝恬罵了多少遍。
但是畢竟是在她手裡吃了個大虧的,這會兒好不容易花了大代價請了天師將人送走了,嘴上罵歸罵,但是實際上卻也是並沒有膽子敢去再找人算帳的。
為了避免使用拐棍的尷尬,崔陽開始下意識地減少了下床的時間。但是整個人一天到晚呆在床上,很快地,一種無法宣洩的負面和暴力情緒就開始在身體裡膨脹了起來。
因為自己前些日子所堆積的工作現在處理起來實在是已經占據了幾乎全部的時間,而何嫻佩雖然比起崔陽情況稍好,但是也是一名傷患,所以儘管崔國勝並不怎麼喜歡有外人出現在自己家中,但為了更好地照顧行動不便的崔陽,他最後還是請了一個保姆回來伺候其他兩個人的生活起居。
但是很快崔國勝又發現了事情有些不對。
幾乎是每一個傭人,在他的家裡甚至都沒辦法做滿一個星期的試用期。他一開始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直到重複若干次後家政中介已經拒絕再給他介紹保姆時,他才從中介那裡了解在他沒回家的這段時間,崔陽到底對那些保姆做了什麼。
——動不動就砸東西,進行惡劣的惡作劇,甚至有時候會將杯子裡的熱水朝保姆潑過去。
這些保姆徹底成為了崔陽行動不便時發泄壓力的新玩具。
何嫻佩對於兒子現在這個樣子本來就心疼的厲害,這會兒看著他好不容易因為「玩具」而重新開心起來,對於他的樂趣自然是不會插手的。
崔陽的骨子裡本來就有暴力傾向,而自他受傷後,在這短短的半個多月時間裡,他身體裡的暴力傾向似乎又進一步地加重了。
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但是他現在的很多行為卻已經叫一個成年人都不寒而慄起來。
了解了所有的情況後,崔國勝才終於感覺到事情的發展已經有些不可控了起來。
他開著車回家的時候,何嫻佩正在客廳里悠閒地看電視,他怒氣沖沖地走過去,當面一個巴掌就朝著她甩了過去,劈頭蓋臉地就怒吼道:「你這個媽是怎麼當的?」
崔國勝這一巴掌打的極重,何嫻佩被打的眼睛發黑,耳朵都耳鳴了起來:「你、你幹什麼?你是不是有病?」
何嫻佩用一隻手捂著臉,瞪著看清的崔國勝,聲音尖細:「你打我幹什麼?」
「我打你幹什麼?」崔國勝冷笑一聲,「你看看你和你寶貝兒子兩個人幹了什麼好事?」
何嫻佩覺得更莫名其妙了:「我能幹什麼?我這段時間可一直在家陪著陽陽,連大門都沒出!」
「是,你大門都沒出,你大門都沒出都能弄這麼多么蛾子,你要是出去了豈不是要把X市都給砸了?」崔國勝怒道,「那些保姆是怎麼回事?!」
何嫻佩一愣,終於明白了過來,皺了皺眉頭,不以為意地道:「哦,你是說這個啊……就幾個保姆,至於麼?你也知道,陽陽最近心情不好……讓個八歲的小男孩打兩下又打不壞,小磕小碰的又沒真的弄死弄傷。我們一個月給工資給那麼些錢呢,這怎麼了。」
崔國勝聽著何嫻佩的話,一時只覺得血氣上涌到腦子裡,讓他氣的都有點站不穩。他伸手指著她,哆哆嗦嗦地:「你、你平時就是這麼教育兒子的?」
何嫻佩看著那頭真的氣的不清的樣子,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到底哪裡有問題。咬了咬唇,強笑了一下:「老崔,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會真的就因為幾個保姆要跟我生氣吧?我不也是為了陽陽開心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
崔國勝擺了擺手,顫顫巍巍地走到沙發上坐下來,他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陽陽呢?我要把陽陽帶走,你這種女人……我當初怎麼會讓你這種女人生了孩子……你怎麼配當一個媽。」
何嫻佩聽著這話,臉色陡然一變,她看著崔國勝,嘴唇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老崔,你什麼意思?」
崔國勝陰沉沉地瞪著她,沒有作聲。
何嫻佩看著他這個樣子,怒火更甚,她顫著嗓子尖銳地道:「你這是現在後悔了,要帶走陽陽,要跟我離婚嗎?」
崔國勝依舊沒有說話,神色依舊定定的,看起來很有幾分已經默認了的架勢。
何嫻佩步子也有點不穩,她往下一坐,倒在沙發上,含著眼淚瞪著崔國勝控訴著:「崔國勝,我們做人得講良心。我當初事業正在上升期,可是為了你,我十九歲就從模特的行業上退下來了。你當初在我懷了陽陽的時候怎麼跟我說的?這才幾年啊,你就變了?就覺得我不配當媽了?」
又抽泣一下,越想越是憤憤不平,聲音裡帶著怒氣,她厲聲道:「而且我不配當媽,難道你配當陽陽的爸爸嗎?陽陽從出生到現在整整八年,你算算看你陪了他幾天?一直工作工作工作的,有時候在家裡互相都見不到。這次陽陽傷的這麼重,才出了院你就直接消失了,保姆找的倒是勤快——有你這麼當爸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