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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珊拼命地搖著頭,眼淚流得更凶:「不是我……說你壞話的,他們……他們都這麼說……我不是……」
「是啊,所有人都這麼說。你們都是無辜的,你們只是應和著傳播者隨口說了一句無意的話而已……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對不對?」丁佳把掐著趙珊脖子都手緩緩鬆開,然後她的手上卻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沾染了些許血跡的銀色手術刀,她望著她,唇邊泛起了森冷的詭異笑容,「是你們所有人一起殺死了我,我要你們所有人都來替我陪葬!」
一百多公里外的溫泉度假村,原本正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葉長生卻突然睜開了眼。
黑暗中,他純黑色的眸子像是閃爍過什麼一般,瞧起來竟有幾分奇異。
他沒有開燈,只是緩緩地坐起了身,然後掀開被子下了床,再走過裡頭的那個和風套間,伸手推開了外面那個推拉門走到了那個院子裡去了。
夜色已經極深了,空中飄著的霧氣將天上的月色都模糊了起來,葉長生仰著頭望著天空,眼底的陰陽魚便開始遊動了起來。
身後又是一陣腳步聲,賀九重將外套輕輕披在了葉長生的身上,低聲淡淡道:「穿著浴衣就敢出來,你也不冷嗎?」
葉長生回過頭沖他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嗎,我偶爾疏忽一點也沒關係。」
賀九重被他的狡辯辯得沒什麼脾氣,站了一會兒便問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葉長生沒說話,只是突然伸出了手。
於漫天霧氣之中,一朵極小的紫黑色花朵突然從天而降,然而就在它落到葉長生手掌的那一瞬間,那朵小花卻又像是落入水面的雪花一般迅速地便就消融了。
賀九重的視線掠過葉長生的手心,微微揚了揚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葉長生把手收回來,嘆了一口氣:「惡語花的幻象。」
賀九重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你不是說你這次來是度假,已經準備不管閒事了嗎。」
葉長生眨了眨眼,立刻試圖談判道:「我明明講的是,我這次一定不主動去招惹麻煩……但是這惡語花都已經飄到這兒來了,這可算是它主動招惹的我!」
賀九重好整以暇地望他:「那好端端的,為什麼這個惡語花別的地方不去,偏偏就落到這裡來了?」
葉長生:「……」
賀九重:「嗯?」
葉長生:「誒嘿。」
賀九重:「『誒嘿』?」
葉長生摸摸鼻尖:「之前在和那對小情侶在機場分別的時候,我稍稍地在女孩身上使了一個小小的法術。」
賀九重聞言,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看樣子你在機場的那兩個小小的勸告他們是並沒有放到心上去。」
葉長生嘆了一口氣:「可不是嗎。原先我見著那個女孩的時候,這花只是半開,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遇到什麼了,才一晚上,能讓惡語花的幻象飄到這裡來,大約那個女孩自己都已經淪為行走的惡語花播種者了。」
賀九重望著他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葉長生又抬頭看了看霧蒙蒙的天,好一會兒,笑了一下:「算了,畢竟這花已經開了,我們在著急也沒用了。先睡覺去吧,明天下午再跟田導遊的車過去看看。」
賀九重似乎覺得這不像是葉長生的行事作風,略帶了些興味地瞧著他,問道:「你也不怕耽擱一天,就橫生枝節?」
葉長生覺得自己無辜極了:「但是是他們自己不聽我的勸告,導致的惡果難道還得我這個好心的陌生人來承擔嗎?親愛的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賀九重視線在葉長生臉上掠過一圈,發現他是真的不打算現在出手,微微笑了:「老實說吧,你到底心裡盤算著什麼?」
葉長生沖他笑了一下,轉過身子又往屋子裡頭走了去:「沒什麼,只是覺得,既然那些惡語都已經在她的血肉里開花了,那些曾經親自為她所種下惡語種子的人,總也該給個機會給他們,讓他們看看這花美麗的樣子吧?」
他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顯得有些意味深長的沉重:「雪崩的時候,總是沒有任何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不是嗎。」
賀九重站在屋外想是在思考著這句話,隨後勾著唇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隨即也進了屋子去。
*
賓館裡,丁佳用手術刀在趙珊的胸前化開了一個十字形狀的傷口,除了最初留了些許的血外,很快,紫黑色的花爭先恐後地從她的身體裡長了出來,將她的傷口遮蓋的嚴嚴實實。
趙珊的嘴被塞進了毛巾,她的慘叫聲已經完全被堵住了,只有那眼底的驚恐毫不遮掩地將她此時的所有想法都展現了出來。
「害怕麼?」
丁佳笑嘻嘻地望著她。
趙珊的眼淚「漱漱」地滾落,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你看我這記性,竟然都忘記還堵著你的嘴了。」丁佳伸手在堵著她嘴的毛巾上捻了捻,「我幫你把它拿下來,但是你如果再大喊大叫,我可能就會失去我所有的耐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趙珊這個時候不敢做任何反應。
應該是傷口的地方詭異地開出了大片的花,那花呈現紫黑色,散發著一種腐臭的味道。
雖然她沒有感覺到傷口的地方本來應該產生的疼痛,但是比這更可怕的,是她感覺到了自己所有的血液正在往花的方向迅速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