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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丁航你看看你,把你兒子都給欺負哭了。」一旁的女孩蹲下身子觀察了趙一州一會兒,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揚著聲又笑了起來,伸手抓著他的頭髮將他拉起來了,帶著些許惡意的將他上下打量一眼,又回頭看著丁航道,「這麼慫的兒子你當年可是怎麼生出來的?」
丁航從口袋裡摸了根煙點上了,痞里痞氣帶著點下流意味地道:「跟他媽不是一時沒做好措施麼。」
趙一州聽著這頗具有猥褻意味的話,全身一瞬間都緊繃了起來。他憤怒地抬著頭朝那頭瞪了過去,但是沒一會兒,那頭發現了他反抗似的表情,抬起腳來又是望他肚子上猛地一踹。
「看什麼看?」
這一下趙一州被整個踹得眼前驀地一黑,趴在地上是徹底起不了身了。一雙手吃力地在地上抓了一下,最終卻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趴在地上虛弱地喘著氣。
身上的疼痛混合著生病所帶來的發熱乏力,他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幾乎再也保持不了意識的清醒。微微地抬著頭,從極模糊的視線里,他能看到那幾個人四散著走進了他和他爸媽的臥室,再然後,臥室裡頭開始傳來「乒桌球乓」的響聲,似乎是他們正在裡面翻弄著什麼。
「哎,丁哥你過來看看,看這些東西,喲喂,沒想到這小子家裡還挺有錢的……嘖嘖。」
「咦,這是什麼……哦,昨天小玲你要他過去要簽名的那個吧,他還真的去要了?哇,我們說的時候簽售會都應該快要結束了吧,還真去,好蠢啊他哈哈。」
「還有這個,這是什麼?相冊……真,扔了吧。」
刺耳的笑聲和對話聲在腦子裡不停地盤旋,趙一州微微動彈手指,似乎是想朝著臥室的方向爬過去:「滾……滾開……從我的家裡……滾出去啊……」
但是他的聲音和力氣都太弱了,全身的每一塊骨頭似乎都不聽自己的使喚,讓他哪怕用盡了全力也沒辦法往前挪動哪怕半毫米。
那種無能為力的不甘心在心底瞬間爆發出來,他咬著牙將垂在地面上的手狠狠地握成了拳,但是卻依舊什麼都做不到。恍惚間,他突然感覺身邊突然颳起了一陣涼風,在自己模糊的視線里,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向他走了過來。
「你甘心麼。」
女孩的聲音冰涼涼的,像是一根細細地冰錐從腦子裡被定了進去,凍得他微微打了一個哆嗦。
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
趙一州眼淚往下滾落著,從喉嚨里都散發出了低低的哀鳴。
強烈的暈眩感一波接著一波涌過來,就在他陷入昏睡的那一刻,他突然聽到那女孩的聲音又突兀地響了起來。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疑惑從腦子裡划過,但是還沒等他想明白,整個世界突然就重新歸於了一片黑暗,他像是暫時拋卻了所有的煩惱一般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夏莎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趙一州,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點些微的難過。她緩緩地抬著頭又朝著那正在趙一州的家裡進行著狂歡的四人,烏黑的眼睛緩緩被一種濃郁得驚人的刻毒之色所纏繞了起來。
丁航。黃秋玲。章俊。洪勇。
她輕輕地將那幾個人的名字在在嘴裡低喃了一遍,眸底幽光閃爍著,唇角卻緩緩地上咧了起來。
蹲下身子緩緩地撫摸了一下趙一州,然後她朝他湊近了些,整個人突然朝著他的身子上趴了過去。
丁航和洪勇將趙一州的整個房間都翻了一遍,將那些成摞的書本扔到一邊,趙勇扭頭對著丁航道:「這小子可真無聊,連黃書都沒有,別怕不是個……」說著,將手指豎著彎了彎,然後竊笑了起來。
那頭黃秋玲和章俊也從趙一州爸媽房間裡走了出來,黃秋玲拿著一盒從吳秀那搜刮來的高檔粉餅正樂滋滋地往自己臉上撲著粉,聽著這話就笑起來:「哦,你別說,這麼一提我覺得趙一州還真像……你沒看他以前跟那個姓宋的小子天天黏在一塊的樣子嗎?噫,想想就讓人噁心得慌。」
丁航聽著也嬉笑著:「你快別說了,想噁心死老子麼?」
黃秋玲聳聳肩,又低著頭對著粉餅盒子上的小鏡子東照西照,眼睛裡都泛著光:「誒,你別說著一千多塊錢的東西用起來就是不一樣,輕透又水潤。想不到趙一州的媽還真捨得買。」說著,把東西就往手裡拿住了,「一個都快四十歲的老女人了,皺紋一大把用這麼好的東西有什麼用。這些東西就都歸我了。」
「喜歡就都拿著吧……誒,幾點了,看著點時間得回去上課,下午的那節課那個老不死的地中海卡的嚴,要是讓他告到我爸那裡去又得聽他叨叨好幾天。」
「我看看……」
黃秋玲說著,一回頭,突然地正看見本來應該躺在客廳的趙一州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又站到了門口。
趙一州的身材本來就很瘦小,再加上一頭過長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就越發顯得不起眼了起來。黃秋玲冷哼了一聲,朝著他那頭走過去,上下打量他一圈,冷笑著就開口問道:「怎麼,站在這裡幹什麼?還嫌剛才挨打沒挨夠嗎?」
趙一州沒有抬頭,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來的聲音顯得異常細弱:「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