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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鐮刀尾部握在手心,看著尖端不停閃爍著細小的白色電流的刃口,掀了眼皮朝著陸呈望過去:「哥,你還是一點兒都沒變。我這不過說上一兩句實話,你好好地又何必動怒呢?」嗤笑一聲,「再者說,如果不說是死對頭,難道我們還能算作是兄友弟恭的典型模範嗎?」
陸呈眯著眼瞧著他手裡握著的那把異常熟悉的鐮刀,手掌緊緊地在身側握了起來:「審判之鐮?」眸底透露出一絲震驚,他的嗓音陡然緊繃了起來,看著陸闞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是審判者?」
那頭陸闞將手中的鐮刀從空中划過一道凌厲的白線,「砰」地一聲立在地上,然後單手扶著那鐮刀的手柄緩緩站直了,一雙眼淡淡地看著陸呈,將臉上的笑意緩緩收了起來:「你應該明白,審判日將作出審判的,不僅僅是陰陽魚的擁有者,也可以是其他犯下其他重大罪行的人。」
陸呈緊盯著他手中的那把審判之鐮許久,又將視線緩緩挪到陸闞的身上:「你是什麼意思?」
陸闞迎著他的視線,聲音冰冷的:「你利用葉長生的血從黃泉引來陰魂戾氣與陰陽魚共鳴,欺騙天道降下災禍,想要以此加重葉長生身上的罪罰。陸呈,利用這麼多人命來完成你的謀算,你的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陸呈與他對視了許久,又低笑了一聲:「陸闞,我們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雖然我們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但是我一直以為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另一雙相似的琥珀色眸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具有正義感了?果然是在地府被當做家犬養久了,現在真的連自己都以為自己是條狗了嗎?」
陸闞深深地看著陸呈一眼,握著那把鐮刀在掌心微微轉了一轉。隨即只見那刀刃上的白光暴漲,驀地將整把鐮刀包裹起來,再然後像是被風一吹整把鐮刀化作一道白煙就這麼消失在了半空。
「無論如何,好歹我們還算同脈同宗的親兄弟。」陸闞將自己的兜帽又緩緩帶了起來,黑色的斗篷與蒼白的膚色對比,更顯得他的氣息有一種鋒利的冰冷,「作為兄弟,我給你的提點也只到此為止。不屬於你的東西,無論你怎麼強求也比不得別人站在原處輕輕鬆鬆地一揮手。」
「無論葉長生這次能不能通過審判,陰陽魚也不可能屬於你。它孕育於黃泉,如今在陽世輾轉了這麼久,也該重新回到地府了。至於你——」轉過身,用眼角微微朝身後的那人望了過去,「好自為之吧。」
說罷,再也不多做停留,抬著步子就朝外面走了去。
地上的雪又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路邊的行道樹已經有大半因為枝葉承受不了這雪的重量而被完全壓折了掉落了下來。但那些枝葉很快地,卻又被新一輪的雪花密密麻麻地壓實了,一眼望去,竟是再也看不見蹤跡。
陸闞披著斗篷緩緩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前行著,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驟然停下了步子。捏著帽檐微微抬頭朝著抬天望了過去,瞧著漸漸晴朗起來的天空,眸子裡划過一絲異色。
——雪停了。
*
葉長生抱著筆記本,在包括「陰陽界」等一系列他能夠登錄進入的相關私密論壇都翻找了一遍,能搜刮出來的與「審判日」有關的記錄還是少得可憐。
賀九重看著那頭一直眉頭緊皺著尋找了許久,出聲問道:「找不到相關消息嗎?」
葉長生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應了一聲道:「雖然知道所謂『審判日』的人不算少,但是基本上都是道聽途說居多,沒幾個人是真正了解的。」
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飛舞著輸入關鍵詞,然後滾動著滑鼠一路翻找,深藍色的頁面在他白皙的臉上投射出了深色的光。
點擊到一個帖子,剛準備進去仔細看看,但是上面巨大的「您的權限不足」卻又將他死死地卡在了這頭。
有些無奈地伸手錘了錘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將筆記本合上放到一邊,疲憊地向後躺在了床上,哀哀地嘆息一聲:「我覺得我的頭很疼,大腦可能是因為長時間高負荷的運轉而開始缺氧,再這麼繼續下去它可能會就這麼立即停止工作了。」
賀九重走到他的身側,將以「大」字型躺在床上的葉長生整個兒抱在了懷裡,雙手按在他的太陽穴上替他輕輕地揉了揉。
一絲溫熱的氣流透過太陽穴上薄薄的皮膚滲入進去,而後順著血液流動的方向漸漸蔓延了開去。隨著那絲氣流不斷地遊走,葉長生感覺大腦中的鈍痛似乎瞬間便被緩解了下來。
輕輕地喟嘆一聲,等著那頭將手移開了,這才又緩緩睜開了眼睛,笑眯眯地仰著頭朝後望著賀九重道:「賀先生,我覺得你如果開一家中醫館專門給人針灸、推拿,專門就治身上這疼那疼的,我覺得生意可能會出乎意料的火爆。」
賀九重不輕不重地扯了扯他的發梢,問道:「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葉長生擺了擺手,剛準備說什麼,眼角卻突然瞥見一抹透過窗戶朝屋內投射進來的陽光。瞳孔猛地一縮,一手撐著身側的床起了身,幾步走到窗戶前推開窗子朝外看了好一會兒,有些驚訝地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呢?」
賀九重也跟著走了過來,越過葉長生的肩膀朝外看了一眼,微微一頓,語氣里也帶出了一絲疑惑:「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