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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倒是有恃無恐,繞過了站在屋子正中的母子倆,指揮著他帶來的那群人就將屋子裡能搬的東西全部往外搬了去。
翻到那小伙子的臥室時,他從柜子里翻出了一個鞋盒來。打開盒子往裡面一看,裡頭正躺著一雙乾乾淨淨的白色球鞋。
本來在屋子外面的小伙子看見他拿著那雙球鞋,臉上一下子變了顏色,他衝進來伸手就想要搶,但是卻被旁邊的兩個男人扯著胳膊直接按到在了地上。
先前的女人看著這個情況尖叫著衝上來,伸手拉扯著那兩個按著她兒子的男人衝著他哭喊著求情,但是那個被鉗制在地上小伙子卻是半點不服軟。
他拼命地仰著頭望著他,一雙眼睛像是能瞪出血來。
王強能看見那個小伙子嘴巴張張合合地好像在說著什麼,但是他卻聽不清。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是出於別的什麼,他突然緩緩地朝他走了過去,似乎是想聽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再然後,他看見那個小伙子的臉上突然湧出了血,他的半個腦袋都沒了,眼珠子可怕地往外凸著,腦漿和血將剩下的半張臉都浸濕了,有蛆蟲從他的眼眶爬進爬出,他張開的嘴裡都似乎泛著濃厚的腐屍的氣息。
「還給我!還給我!」
「你們這群恩將仇報的畜生……你們都該下地獄!」
王強在夢裡慘叫著,突然就整個人就被驚醒了。
臥室里的厚窗簾被人拉了起來,窗簾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外面的光,讓人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他顫抖著眨了一下眼,夢裡的恐懼延續到了夢外,讓他這會兒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王強緩了一口氣,心底下卻還是慌的不行。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正準備起身,但是身上熟悉的壓迫感卻讓他臉色瞬間又僵了起來。
鬼壓床……又是鬼壓床!
心跳的節奏越來越急促,甚至讓心臟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種疼痛感:明明他之前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怎麼偏偏這兩天就接二連三的讓他撞上了?
雖然心裡已經拼命地在告訴自己所謂的「鬼壓床」其實也只是一種睡眠障礙的疾病,是可以用科學解釋的通的現象,但是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的感覺卻還是讓他無法抑制地陷入了一種恐慌。
劉敏呢?劉敏人呢?她知道他今天不舒服,怎麼還放任自己一個人睡在屋子裡?
屋子裡的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連空氣都沒有辦法流通。有汗順著王強的額頭滑落到他眼睛,尖銳的刺痛感令他整個眼球都感覺到異常難受。但是無論他怎麼試圖掙扎,整個身子依舊是僵硬在了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而與此同時,身體上那種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了的沉重感卻是越發的鮮明起來。一開始他的呼吸至少還是順暢的,但是就在從清醒過來的這會兒工夫了,胸口前的壓迫感越來越重,呼進去的氣被強行擰成了線狀,從肺里滾過時甚至還有帶著一絲尖銳的刺痛感。
快要窒息的恐懼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瞪著自己頂上的天花板,眼珠子快速地轉動著,喉嚨里用盡全力地發出了一點細微的「嗬嗬」聲。
救救他!隨便是誰,快來救救他吧!
就在窒息的感覺快要到達頂點,就像是有誰聽到了他的呼喚似的,從客廳的方向突然傳過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拖得很慢,但是卻能聽出來是正在往自己臥室的方向挪動著的。
王強激動了起來,他急促地喘息著,眼珠子立刻朝房門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並沒有等待很久,就聽「吱呀——」一聲,房門似乎是被誰緩緩地推了開來。來人並沒有開燈,只是在一團暗色里緩緩地朝著屋子裡靠近。
雖然屋子裡沒什麼光亮,但是也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大概因為這會兒眼睛習慣了這樣的暗色,王強仔細地看的時候還是能藉由那昏暗的視線看清屋子裡面物件大致的輪廓。
他將眼珠子拼命轉到了右側邊緣,透過那層暗色下的輪廓,勉強地想要去辨認著進來的到底是誰。
那是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雖然可能因為視覺差的緣故看上去有些許失真,但是王強心裡也能明白這既不像是劉敏也不可能回事王華祥。
他的心臟微微一縮——難道是兒子回來了?
對了,對了。磊磊在外面旅遊了這麼多天,算算日子本來就應該是這會兒回來的。
王強像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藉口,但是心裡的不安卻是半點都沒有消退。他用眼角瞥著那個正緩緩地朝著自己的床邊靠近的高瘦身影,心臟像是被人用力地攥緊了一般難受。
屋子裡這麼暗,他為什麼不開燈?
王強的眼皮子不斷顫動著,心裡的不安和疑問不斷地往外噴涌著,但是卻沒有誰能給他作出回應。
終於,那個高瘦的身影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渾身上下都隱沒在這屋子的暗色之中,只有底下的那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在漆黑的夜色里都能叫人看個分明。
王強感覺到那個身影在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明明之前還覺得悶熱的厲害的空氣一瞬間就變得有些冷了起來。再然後,他微微地偏過頭湊近了他。
因為離得近了,他能感覺有什麼粘稠的東西從那人的頭上緩緩地滴落到他的臉側,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惡臭。他緊盯著他的眸子陰惻惻地,在黑暗之中閃爍著一種混合著怨毒的光亮。開口聲音嘶啞地,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