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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越是回憶越是覺得膽戰心驚:「後來我就醒了,醒了沒有久聽到有人在敲門,過去一看,就發現是那幾個人竟然找到我家裡來了!」說完,頓了一下,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可是,可是不應該啊。那個女孩半年前聽說家裡用了個要出國定居的藉口強行從學校里退了學,之後就再也沒消息了,怎、怎麼會?」
吳秀聽到葉長生和趙一州的對話,本來平靜的臉色也是猛地一變。站在葉長生身後的賀九重用餘光瞥到了她有些發白的臉色,微微偏頭望了過去:「怎麼?」
吳秀被賀九重這一眼看的心裡又是抖了一抖,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地在自己的衣角上抓了一下,好一會兒,嘆了口氣繞過病床走到了趙一州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對著葉長生啞著聲音道:「如果真的是那個女孩……那,那大概就是她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而微微瞪大了眼睛的趙一州,覺得自己要說出來的真相對於他來說可能有些殘忍。
「那個叫做夏莎的女孩退學之後沒多久,就因為抑鬱症的緣故……自殺了。」
趙一州坐在床上愣了好幾秒,嘴唇哆嗦了幾下,然後道:「所以、所以她這次的鬼魂到我身邊來,真的就是為了保護我的嗎?」說著,又像是有些驚慌地抬起頭看著葉長生,「那現在呢?現在她不見了,是準備找那些人報仇?」
葉長生長嘆了一口氣,覺得事情有些棘手。
吳秀覺得自己原本一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一本正經地加入到這場關於陰靈的討論似乎顯得有些荒誕,但是現實的情況卻又讓她不得不相信這違背了她三十幾年的信仰。
猶豫了一會,她看著葉長生道:「可是,如果真的是那孩子的鬼魂回來報仇,那不是正好嗎?她生前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但是那一群人卻還是逍遙法外,現在她死後回來報復難道也不行嗎?」
葉長生笑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他站起了身,將手上那杯還沒有喝的茶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人類有自己的法律,那些已經死去陰靈同樣在黃泉地府也有自己的審判規則。活人如果犯了法,最殘酷的審判也就是一個死而已。但是那些陰靈如果有了重罪,就算是這會兒將他們超度了,等到了陰界那頭閻王一審判,他們受的苦可不是這麼輕鬆就能還完的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吳秀和趙一州聽著卻不自覺就聯想到以往電視裡看到的那些犯了重罪的鬼留在十八層地獄裡面受酷刑時苦熬慘叫著的模樣,一時間不由得都覺得背後有些發冷。
「那……那她會不會有事啊?」趙一州將身子往前傾了傾,有些著急地問道。
葉長生已經走到了門前,一手擰開了門把手,聲音里有些憂愁:「哎,這就要聽天由命了。」側頭朝著那頭看了一眼,彎了彎唇笑了一下,「但是無論怎麼樣,我們還是要堅信好人是會有好報的不是麼趙一州同學?」
說著擰開了門,和賀九重兩人步履匆匆地又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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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那頭,丁航一行人或是趴在桌上睡覺或者躲在下面玩手機,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這才懶散地動了身,將書桌上的書胡亂地塞進書包里,然後將書包往背後一甩,吹了個口哨就又大搖大擺地從教室里走了出去。
章俊和趙勇跟在丁航後面出的教室,忍不住就問道:「秋玲姐的教室不就在對面嗎,她搞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一天不見人影不說,見個面還得課後在『老地方』聚著,我怎麼覺得突然有點瘮得慌?」
趙勇用手肘搗了一下他,笑道:「就不許人家秋玲姐有點儀式感?」但是想了想,也覺得黃秋玲這個要求有點奇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丁航道,「哎,丁哥,昨天秋玲姐到底在電話里怎麼跟你說的啊,她真不是被家裡說了所以準備跟咱們劃清界限的吧?」
丁航想到昨天黃秋玲電話里那陰陽怪氣的暴脾氣樣,嘖了一聲:「劃清界限?她憑什麼跟咱們劃清界限啊?別人不知道咱們自己還不知道嗎,多少事情是她自己牽頭大家才一起做的。」手往口袋裡摸了支煙,放在手裡搓了搓,「遠的不說就說那個之前一年級那個女的,她黃秋玲不就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所以讓咱們幾個去搞她的麼?」
他這麼說,那邊兩個人也點了點頭,嗤笑了一聲道:「說的也是。秋玲姐那個性格,天生就是我們這邊的人,也就是她媽,才想著她還能好好念書當個乖乖女考什麼大學,哈哈哈。」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很快便順著樓梯來到了天台。
天台上的門是用鐵鏈鎖起來的,嚴格意義上是並不允許學生進入的。但是像丁航他們幾個人都是老油條了,私底下人手配備了一把鐵索的鑰匙,平時要是教訓個什麼人的話,多半也是拖到這裡。清淨安全,又隔離了其他人的視線,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再完美不過的場所了。
伸手撥弄了一下門上的鐵鏈,丁航皺了皺眉頭:「我剛才經過黃秋玲他們班上的時候沒看到她人啊,我還以為她先過來了。」
章俊從書包里掏出鑰匙走過來開了鎖,嘴裡不以為意地道:「大概是上廁所吧?你也知道,女孩子的事情一向比較多。」
說著,將那些鎖鏈扯開扔到一旁,推開了門,首先地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