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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上午的葉長生這會兒得了閒,先是去浴室洗了個澡,再舒舒服服地躺倒已經換過新床單的巨大雙人床上,忍不住就生出了一點睡意來。
賀九重從客廳走進來,坐到床邊望著他玩味地道:「累了?」
葉長生仰面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又轉身趴了過來,隨手撈了個枕頭墊在下巴下面用手環住了笑道:「難道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賀九重伸了手在他的脖頸處不輕不重地捏著:「不僅累不過是清理一間屋子,你看起來怎麼比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還要疲憊?」
葉長生被賀九重捏的有些癢,忍不住就縮著脖子笑出聲來:「那大概是因為我天生就不適合幹這個吧。」說著,抱著懷裡的枕頭滾了一下,異常感慨地道,「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還好我們的家就這麼一點點大。這么小的房子我們都得打掃一個上午,那些活在大房子裡的人可怎麼辦啊?」
賀九重望著他,淡淡地開口打破他的幻想道:「……他們有傭人。」
葉長生:「……」
賀九重:「甚至不止一個。」
葉長生:「……」
賀九重捏捏他的耳垂:「所以還是努力賺錢吧,嗯?」
葉長生深深地嘆一口氣:「好吧,我覺得你說的對。」
吃過了午飯,抵擋不住睡意洶湧的葉長生抱著被子往陽台的小躺椅上一躺,舒舒服服地便睡了過去,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偏的有些厲害了,他看了一眼時間,鐘錶上的時針剛剛爬過了「四」。
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又溜溜達達地回到臥室,一抬頭,正瞧著那頭賀九重正盤坐在床上,一臉興味盎然地翻看著什麼。
他走過去往他那裡瞥了一眼,隨即笑著道:「我剛把這本相冊收起來,你怎麼好好的又給我翻出來了。」
賀九重勾勾唇,掀起眼皮瞧他一眼道:「你有相冊,之前沒見你拿出來過?」
葉長生坐到賀九重身邊,一雙腿在床邊晃呀晃的:「屋子裡的雜物太多,一層一層堆積著,我自己都不知道把它壓在那個角落去了。也就是上午整理房間的時候,剛好找到了,這才又特意收起來了。」
探了頭湊過去問道:「你看到哪了?」
賀九重將相冊遞過去分他一半:「一點。」
葉長生也不在乎他的回答,興致勃勃地將照片翻到了最開頭:「你看,這是我剛滿月的時候拍的滿月照,那張稍微大點了,應該是一百天的時候了。」
賀九重看著上面衝著鏡頭笑得甜到人心裡頭去的小葉長生,眸子動了一下,指尖在照片上摩挲了一會兒,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地道:「滿月時的孩子怎麼沒有頭髮?」
葉長生樂不可支,側著頭看著賀九重道:「你沒發現我不但沒有頭髮,也還沒有眉毛麼!」又伸手翻了一頁相冊,道,「畢竟我們這邊以前有滿月宴時剔胎髮的習俗麼。」
賀九重微微挑了下眉,倒是對此沒有再說什麼。
隨著葉長生嘰嘰喳喳的解說一張一張地往後翻,本來就不厚的相冊很快便就看完了。
將相冊合上,正準備放回抽屜里,一起身,卻有一張隨意夾在相冊末尾的照片倏然地從裡頭滑落了下來。
葉長生彎下腰將那張單獨的照片撿起來,視線往上面掃了一眼,隨即臉上卻是浮起了一點淺淡的笑意,自言自語地道:「我還以為這張照片丟了,沒想到是夾在後面了啊。」
賀九重朝那頭望了一眼,問道:「什麼?」
葉長生便伸手將手上那張照片遞了過去。
那是一張看起來就頗具歷史感的照片了,站在一棟老房子前頭,年輕的男人偏過頭,似笑非笑地,正看著身邊一個約莫六七歲正在大哭的孩子。
葉長生道:「這是我和我師父唯一的一張合照,照片上那時候我剛跟著他沒多久,好像才剛剛六歲的樣子吧。」他回憶著道,「那時候他正接了一個單子,說是鎮子裡有鬼作祟,為了引誘那個鬼出來,他就讓我去當誘餌——雖然過程有驚無險,但是我當時也是嚇得不清。你看我哭的多慘。」
賀九重抬了眸子掃他一眼道:「那你後來又是怎麼原諒他的?」
葉長生眨了眨眼,像是思索了一下,道:「他後來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山楂特別大,糖裹得特別厚的那種。」
賀九重低笑了一聲,他坐到了床邊,伸手將葉長生猛地往自己這頭一拉,然後抱著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面對面地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著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手指漫不經心地在他半長的頭髮上輕輕地纏繞著:「可惜你師父已經不在了,不然我可以幫你再教訓他一頓。」
葉長生似乎是想像到了那個畫面一般笑起來,隨即點點頭,認真地道:「是的,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賀九重又鬆開了纏繞著他頭髮的那隻手,微微向前傾了傾,鼻尖輕輕地抵著那頭的鼻尖,讓彼此的氣息混合交融在了一起。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曖昧和蠱惑:「長生,說起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葉長生眨了下眼,試圖插科打諢:「什麼?」
賀九重深深地望著他,唇角揚起的弧度不知怎麼的,竟然帶上了一絲要命的邪氣:「你不會想知道,我會有什麼樣的方式來提醒你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