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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 朝著計程車司機那頭報了個地址, 看著整個車子又緩緩地開動了起來。
葉長生自知理虧,伸手摸了摸鼻尖, 朝那頭討好地笑笑道:「我也不是故意不看路的啊,我這不是在想事情麼。」
賀九重偏過頭來看著他:「你師父?」
葉長生點了點頭, 眸子裡的顏色沉了一些,看起來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好半會兒, 看了看前面正在開車的司機, 又看了一眼賀九重道:「我們回去再說。」
那頭不置可否, 將葉長生的捉到自己的手裡輕輕捏了捏,算是勉強同意了他這個提議。
冬季的黑夜來得似乎都格外的早, 兩個小時的車程結束後, 街道兩旁的路燈已經全部都亮了起來,到處都一片燈火輝煌。
兩人下了車在附近吃了個飯,等回到家已經是快七點了。換了棉拖徑直走到臥室里,找到遙控器「嘀」地一聲將空調打開, 直到一股暖暖的風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後,葉長生這才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些懶散地將眼睛半眯了起來。
賀九重跟在他的身後,遠遠地瞧著他一臉幸福的模樣,無聲地笑了一下抬步走了過去。
坐在葉長生身後的床上,仰頭問了一句:「緩過來了?」
那頭正站在暖風風口上,聽見這邊的說話聲便稍稍轉過來半個身子看著他點點頭,一隻手朝著空調出風口探過去,感受著那陣有些發燙的暖意不由自主地喟嘆一聲:「空調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了!」
賀九重點了點頭,竟然也覺得挺有道理。
又等了一會兒,直到整個屋子的溫度都升了上來,葉長生這才身上厚厚的外套脫下來放到一邊掛了,然後伸開雙手,整個人呈「大」字型,悠閒自在地躺在了床上。
「我師父——」葉長生眯著眼看著頂上正散發著光亮的吊頂,有些突兀地忽而開了口,「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賀九重聽到葉長生的話,轉過頭來看著他。
葉長生雙手撐著床,慢吞吞地又坐了起來靠在了床頭,看著賀九重道:「你覺得他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重要麼?」賀九重看著他淡淡地道:「哪怕他是所有人都親口認下的善人,但是只要他想動你,他就該死。」
葉長生聽著賀九重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雙眼彎彎地看著那頭:「賀先生,我跟你說,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霸道!特別總裁!特別的帥!我都要為你傾倒了。」
賀九重卻沒有笑,一雙猩紅色的眸子牢牢地將對面的葉長生鎖在裡面,臉上的每一個線條似乎都在說著他這句話到底有多麼認真。
葉長生被他這樣看著,笑漸漸地便也止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隨手拿起旁邊的枕頭抱在了懷裡,將下巴擱在枕頭上:「或許你應該是最明白這個道理的。縱然是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辦法去定義他。當人強大到如同神明的時候,由其他人所制定的『規則』就無法再約束他了。」
「他做事不分正邪,全憑己身好惡。就像當初他能夠毫不在意地想用青山鎮十萬人口替身邊的傀儡溫養出一具身體一樣,他也能在一場天災中以一人之力親手救下千萬的民眾。」葉長生淡淡地,「如同人類會因為好奇而隨意搗毀一整個蟻穴從而給整窩螞蟻帶來滅頂之災,但我們對此也並不會有多大的批判之聲一樣,人在他的眼裡與玩具和螻蟻沒有什麼區別。」
「無論他是救還是殺,其實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他不會因為殺人而愧疚,也不曾因為救人而喜悅。他有時候冷靜殘忍地讓我覺得他似乎根本沒有人類的情感一般。」
葉長生一雙黑色的眸子裡那一雙正在遊動著的陰陽魚若隱若現,讓他整張臉呈現出了一種奇異的模樣,「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在這個世界他明明連死而復生都能做到,強大得都已經近乎於神,那他為什麼還偏偏就執著於這一雙『陰陽魚』呢?」
他伸手在自己的一隻眼睛上摸了一下,有些困惑地:「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
賀九重聽著葉長生的描述,總覺得之前心裡就隱約存在些的不安這一刻又不自禁地加深了些。起身走到葉長生身側坐下了,抬手將葉長生覆在自己左眼上的那隻手拿下來攥在了自己的手裡,開口的時候聲音異常低沉:「無論他想要做什麼,長生,保護好你自己。」
葉長生沉默了一下,隨即看著賀九重微微皺著的眉頭,用另一隻手在他眉心的皺褶上揉了揉,又笑了起來:「放心放心,雖然我看著是這個樣子,但是實際上是最惜命的,你不是知道嗎?」等將手下的皺褶揉平了之後,又舉起手來起誓,一本正經地,「我保證,我一定會努力保護我自己,絕對不讓其他不法分子的陰謀得逞!」
賀九重只是牢牢地看著葉長生,許久,將人抱在了懷裡:「長生。」
「嗯?」
「不准不見了。」
「哎,你就在這,我能跑到哪兒去呢。」
「長生。」
「誒,在呢在呢。」
男人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聲音低低的。
「……我想帶著你,在冬天第一場雪來臨的時候再走一次忘憂路。」
葉長生聽著他的似乎帶著電流的聲音,先是整個人一愣,隨即連忙將賀九重稍稍推開了一點,望著那頭有些驚異地道:「程詩苗寫的那本小說——你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