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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給他添亂已經是萬幸了!
兩個人在程詩苗的別墅里整整住了兩個星期,那頭的毒癮才算初步地戒斷了。只不過戒毒是個長期任務,這會兒強行戒斷了,以後也還是需要處處仔細就是。
她讓葉長生將她全身的捆綁束縛除去了,一個人好好地在浴室洗了個澡,又出來換了身乾淨衣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苗橙的靈氣起了作用,雖然這兩個星期戒毒程詩苗過得苦不堪言,但是她整個人的氣色倒是好看了不少,雖然臉上還是缺少了一點血色,可比起半個月前那副慘白似鬼的模樣,這會兒瞧起來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葉長生望著她,笑眼彎彎:「這個時候我應該對你說恭喜?」
「禮尚往來,這個時候我應該跟你說謝謝。」程詩苗回以一笑,她倚著牆,烏黑的眼裡帶著一絲疲憊和解脫,「這段時間……多謝。」
「畢竟是我親口答應下來的交易,」葉長生笑笑,煞有其事地道:「作為一個職業的神棍,我靠得就是一個『誠信』嘛,要不然怎麼會有回頭客光顧呢?「
程詩苗點點頭:「錢我這幾天就會匯到你帳戶上,」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很沉,「葉天師,你挽救了我的整個人生。」
葉長生笑眯眯地:「救你的不止我們,你要感謝的還有另外一個。」
程詩苗這會兒才像是想起什麼,她道:「我媽……我是說,那個『靈』呢?」
「哦,」葉長生道,「她本來就是被我用咒符強行化形的,前些日子看你差不多要康復了,心裡寬慰便又重新回去了。」
程詩苗眼裡有一抹悵然若失:「我還沒有向她道謝。」
「你就在這房子裡道謝,她會感應到的。」葉長生眼睛眨都不眨,「本來那個『靈』就是這個屋子幻化而來的嘛。」
程詩苗聽了葉長生的話,像是覺得有些道理,她轉過身做了一個深呼吸,伸手貼在牆壁上,閉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心裡默念了什麼,然後轉過身,望著他道:「我以後還能見到她嗎?」
葉長生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她是你的守護靈,你要是有危險,說不定她還是會現形的。」
程詩苗聽著葉長生的話,似乎是有些無奈地勉強揚了揚唇:「天師你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該是希望她現形,還是不希望她現形了。」
葉長生笑著擺擺手:「這也不是能隨你自己的意願而改變的,順其自然、順其自然!」說著,開了門便往外走。見他出門,賀九重緊隨其後,走到他身側壓低了聲音極輕地笑道:「葉長生,這就是你所說的『誠信』?」
葉長生瞥他一眼,也壓低著聲音為自己辯解:「這是善意的謊言,你不懂!」
賀九重不屑地冷哼一聲,用眼尾的餘光睨他:「本尊發現你說謊的時候還真的是草稿都不需要打的。」
葉長生不服:「你怎麼知道我沒打草稿,說不定我從第一天答應那個『靈』的要求時我就打好了腹稿呢?沒有做過嚴謹調查的話不能亂說,也就是我包容你,要換做是別人,早就告你誹謗了!」
兩人說著,一路正走到關著汪錦的屋子,伸手掀開貼在門上的「禁言符」,伸手推開門,屋子裡安靜地近乎死寂,只有一種惡臭撲鼻而來,叫人忍不住想要奪門而逃。
但是葉長生和賀九重卻對這種難以容忍的惡臭似乎沒有絲毫的反應。兩人一同走進屋,先是四處瞧了瞧,隨即一人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推開窗戶讓屋內的惡臭稍微消散了些,另一人便彎下腰將地上幾張殘缺不全的人型白符一張張收回來。
葉長生走到汪錦身邊,連續半個月的驚嚇已經嚇得她三魂七魄都有離體的症狀,要不是他每日還來用符咒替她鞏固魂體,也許這會兒她早就被他的那些符紙做成的惡靈幻覺給活生生嚇死了。
或許是兩人的動靜將已成驚弓之鳥的汪錦嚇醒了,她猛地睜開眼,眼神渙散,臉上表情似哭似笑:「有鬼啊,有鬼啊!我錯了,嗚嗚嗚,我錯了!有鬼啊……」
屋子外頭,剛剛從樓上走下來的程詩苗緩緩走進了屋子,她站到汪錦的面前,突然輕輕地笑了:「錦姨,你還認得我嗎?」
汪錦看見程詩苗似乎是瑟縮了一下,但是隨即她便嚎啕大哭:「有鬼啊!放我出去!有鬼啊!!」
程詩苗望著面色慘白眼底烏青,骯髒憔悴得像一個真正的瘋子的汪錦,恍惚間像是看到了半個月前的自己,她的表情既快意又冷然,她伸手將她伸手的膠帶全部撕扯開來,又拿了鑰匙將她手上的手銬解了開來。終於身子能動彈了,汪錦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然後迅速將自己抱成團,縮在一旁瑟瑟發抖。
「看樣子你是不認得我了。」程詩苗笑笑,「無論你是裝瘋還是真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錦姨,我不像你那麼狠心,我是不會殺你的。」
汪錦並不敢看程詩苗,只是抱著自己的腿渾身發抖,嘴裡一直嘀嘀咕咕:「有鬼,我錯了,放過我……」
程詩苗彎了彎唇:「錦姨,如果不出意外,這將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以後一個人,會在精神病院過得很好。你放心,不用跟爸爸離婚,到死你汪錦都會是程太太,怎麼樣,高不高興?」又微微欠下身,湊到她耳邊,幽幽地道,「還有,我希望你長命百歲是真的。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衷心地祝你在精神病院裡,長命百歲——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