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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自打身心受創以來,這件事全部都是俞笙在處理,他沒有半點接觸,可他也什麼都沒錯過。
周亦承再次瞥了一眼他手機屏幕上的文字,不答話,仍舊笑問:
「看來這一年在咱們隊長身邊沒白呆,精神出了問題智商也沒掉線啊?」
秦星羽冷然望向面前的人,不動聲色。
「實話告訴你,我、沒、有。」
周亦承故意一字一頓地說著話,像是面對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生怕對方聽不懂一般,還特意放緩了語速,末了才語氣正常地強調:
「造謠咱們隊長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有賄賂證人,不過,你也知道我的經紀約年初到期了,我沒續約,簽了你們家的公司:畫堂傳媒。」
這幾句話周亦承看似說得明明白白,實則轉彎抹角極了。
但是秦星羽聽懂了。
周亦承居然簽約了他父親和宋雨畫的經紀公司,現在是他們手底下的藝人了。
他們家那個小經紀公司,到底還是讓他父親和宋雨畫,給挖了一個頂流台柱子過去。
畫堂傳媒這兩年來一直想要挖頂流,從而躋身一線經紀公司,這事他知道,但怎麼也沒想到,結果挖的是周亦承。
那他就明白,到底是誰買通事故現場的證人反水了。
他的父親和宋雨畫,以及周亦承,如今是綁在一條船上的利益共同體,一旦他或是俞笙公開起訴周亦承,對方將面臨著在娛樂圈的徹底翻車。
要知道周亦承儘管如今被曝了戀情,還涉嫌詐捐,原公司也有新的師弟團出道,不再用心捧他了,但十年的流量底子在那擺著,仍舊是娛樂圈中不可多得的搖錢樹。
「不信?等著吧,過幾天就會官宣。」
眼見對方怔了片刻沒給反應,周亦承補充了句。
秦星羽是信的,在簽約了畫堂傳媒這件事上,周亦承沒必要騙他,他只是想說點什麼,但是又無法開口。
當然,倘若他能夠開口說話,也很難表述此刻的感受。
他無話可說,轉身便走,他已經得到答案了。
向俞笙宣戰這件事,是他的父親和宋雨畫主導。
在離開這座場館前,他特意回過頭,望向那演唱會結束後,已經散場的空空蕩蕩舞台,連升降台也回到與地面平行的位置。
那裡的燈光早已熄滅,而一年前的那天,他就是在那裡,失去了至今也沒能找回的夢想。
俞笙抵達舞台一側的走廊時,還穿著登機時的那身黑西裝,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攜帶著的數十名黑衣保安,一剎那間圍住了整個內外場和後台。
俞笙精準地找到了他。
站在空寂無人的舞台中央,俞笙抬手輕揉了揉眼前人那戴著帽子,並不能摸出什麼手感的頭頂,沒有多言一個字,只是沉靜而深邃的眸子裡,是平日裡鮮有的溫柔。
遠處的場館側門的方向,與馮曳並肩而立的莊晏晏,緩緩地摘下摩托車頭盔,心中五味雜陳。
她心裡的CP終究還是換人了。
她不知道知道秦星羽心裡怎麼想,但是今天是秦星羽特意到此,是專門為了替俞隊長出頭,至少是個互相守護的雙箭頭。
只不過,許是那個場館裡的那個舞台,勾起了過往的不堪回憶,在當晚被帶回來的第二天,秦星羽忽然發燒了。
一連高燒了快一個星期,再一次引發了嚴重的哮喘,又在那最熟悉不過的病房裡,住了好幾天。
這些天來,他幾乎吞了三倍劑量的安眠藥,即便如此,仍舊不曾睡得踏實,半夢半醒地躺了幾天,昏昏沉沉中,少年蒼白而精緻、卻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動了幾次,似是想要說上一兩個字,但俞笙特意湊得近了,沒聽清。
秦星羽開始有一點想要努力是說話的跡象了,是好事。
他不願意住在醫院,在醫院打了幾天針,半退了燒便回家住了,俞笙這幾天都沒去公司,而是跟著一塊回了家,晚上就住在秦星羽家裡,確切的說,是秦星羽的床上。
擁著懷裡的人入睡,在對方意識渙散的半夢半醒間,隔上幾個小時就小心地抱著人輕翻個身,給對方按摩因神經損傷、血液不通而躺得僵硬的腰背。
通常午後安辰會過來,頂班陪一會秦星羽,有時候會遇上俞笙或是景小延也在。
那天安大經紀剛從自己的奔馳轎車上下來,一眼便看見了俞笙站在別墅的院子裡抽菸。
俞笙是在這一年間學會抽菸的,從前當藝人時,半根煙都沒碰過,自從秦星羽傷後,他開始習慣於一個人惦記對方時抽菸。
不過他的菸癮不重,在秦星羽面前從來不抽,偽裝得可好了。秦星羽天生有哮喘,對空氣格外敏感,這要是哪天一個疏漏,分分鐘給他拆穿。
既然在這遇見了俞笙,安辰順帶著匯報點事:
「我跟你說,俞笙,咱談妥的那幾個練習生,其中有三個讓畫堂傳媒簽去了,就這禮拜的事,說是開了更好的條件……你說,在這個節骨眼上,這不明擺著跟咱搶人嗎?」
俞笙聞言不動聲色,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中,看不出在想著什麼。
畫堂傳媒和他作對,也是近期自打對方公司想抱J.Y集團的大腿無望後,才開始調整的戰略。
雖然秦耀堂這個人內狠外慫,但架不住有那麼個心眼多、野心大的媳婦,在家中明顯是沒什麼話語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