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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全世界都潛移默化地告訴他:你該和周亦承在一起。
他甚至還記得十四歲那年的暑假,公司的高層特意將他和周亦承叫到一起談話,委婉地問他們,為了組合能夠擁有更高的人氣,願不願意在鏡頭前表現得更親密一點。
十四五歲的少年,心智半熟不熟,雖然還懵懵懂懂的,但也大概能夠理解公司所說的更親密一點,意味著什麼。
他乾脆利落的回答不願意。
周亦承也表示,他們只是隊友,他們只會以最自然的狀態出現在鏡頭前。
開始進入叛逆青春期的那幾年裡,也是他越來越多跟公司對抗的日子,確切的說,是和周亦承一起與公司對抗的日子。
那個夏天,在他第三次告訴老闆,他要更改公司自製綜藝的分組,他不想和周亦承一組時,當時的女副總,耐著性子勸導他:
「咱們這個節目錄製了九期,這是第十期,前面的錄製里,你和景小延同組三次,和俞笙同組兩次,和馮曳同組兩次,和周亦承同組兩次,這一次第三次和周亦承組隊,是沒什麼問題的。」
秦星羽不答應,他素來有著自己的想法,甚至那些歲月里年少氣盛,還得罪過幾次公司的高層。
而至於他不要跟周亦承組隊的原因,是自打公司提出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夠捆綁炒作後,儘管他們拒絕了,可公司對於他們的意見,似乎沒有任何的參考。
前不久組合去外地演出,他和周亦承同排,兩個小時的航班,他們才不過幾秒鐘的交流說笑,便被公司高層親自買營銷號大肆轉發上了熱搜。
更有一天晚上,他和周亦承、馮曳三個,從公司的宿舍溜去商場抓娃娃,被狗仔拍到了,結果第二天被發出來時,居然截掉了馮曳,不知道是哪位高層切錯了號,居然還用公司官方微博點了贊。
更有諸如他與周亦承一塊彈吉他、彩排合唱、錄節目打鬧等等,普通男生好友之間再正常不過的玩耍,通通被發了出來引導粉絲過度地解讀。
儘管事實上,他們之間非常清白,只不過在組合五個兄弟之間,關係比較合得來而已。
他至今仍舊能夠在神智不大清醒時想起,那次他站在副總的辦公室里,因為分組的事提出異議後,周亦承也來了,大步走到那位女副總的辦公桌前,直截了當開口:
「我也想換組。」
在拒絕捆綁炒作這件事上,起初他和周亦承,如同站在舞台上一樣,配合默契。
最後副總耐不過倆小孩兒的鬧騰,答應這次錄節目不把他們放在一組。從辦公室出來,站在空曠無人的電梯間裡,秦星羽還是解釋了句:
「對不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那時候他和周亦承之間相當坦蕩,沒有任何秘密,他就是想表達,他只是為了兩個人不再被炒作而已,而不是討厭對方。
「我知道。」
剛才在公司副總面前,還強硬凜然如同一個成年人的周亦承,此刻的眼中染上一抹溫柔清雅的笑,一如他明明才15歲,卻在舞台上學著成年人唱情歌的樣子,凝眸淺笑著抵著牆壁,抬手就要去揉秦星羽的頭。
秦星羽下意識地躲開了,仿佛在所有人無形的潛移默化中,他覺得周亦承的態度,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那時他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
斷斷續續幾個高燒的夜晚,秦星羽仿佛回想起很多的記憶碎片,整整意識不清了好幾天。劇組的人都覺得他是逞強在冰水裡拍戲導致的,還連連稱讚現在的年輕演員里,如此敬業的不多了。
可只有俞笙知道,有很多人,他都不能見,見了多半就要出事。
周亦承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也正是如此,整個娛樂圈外加整個時尚圈都知道,俞笙有多麼想弄死周亦承。
這一趟探班,兩個月的拍攝,俞笙在劇組呆了將近一個月。就連劇組裡的場記小妹和演員統籌都在悄悄議論,這位資方還真是有錢有閒,網傳的時間管理嚴格如同機器呢?
在這一行見過太多資本大佬,養小明星小網紅當情人的,但可真沒見過花這麼多時間在同一個小情人身上的,誰不是一塊養好幾個啊。
不過反正小俞總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之一,嚴格的說,就算人家從開機到殺青,一直呆在劇組裡監督拍攝,全劇組也得好吃好喝供著。
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專注拍電影的秦星羽,有時候也琢磨不懂他們俞隊長。畢竟俞笙在劇組的這段日子,沒插手拍攝,沒捆他炒作,甚至連個跟他同框的鏡頭都沒有。
那俞笙到底是幹嘛來的?
「你都不用工作嗎?」
深夜收工的秦星羽,有時會在酒店套間的書房裡,倚著那貼了暖色牆紙的窗邊,面對面在手機上打字,順便打量著他認識了十年,都沒有看透的俞隊長。
「我一直工作。」
俞笙指了指書房裡的大辦公桌上,他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和成箱的合同文件。
「那你不用去公司上班?」
繼續打下這行字時,秦星羽是真的好奇而已,隔行如隔山。
「你見哪個老闆需要朝九晚五的去公司上班?」小俞總饒有興趣地反問。
秦星羽歪著頭想了想,繼續在屏幕上輕敲: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自己的房間住?」